太安帝“病逝”,瑯琊王蕭若風撕毀龍封卷軸,二皇子蕭若瑾登基。
傳言,先帝并不是病逝,入殮時尸首結(jié)滿了冰凌,十日未化。
傳言,呂素真孤身一人闖皇宮,將濁清大監(jiān)打的半殘,帶回了小弟子的尸首后,召回所有在外的青城山弟子。
傳言,國師齊天塵派弟子上青城山,被呂素真一掌拍了下去。
一個月的時間可以發(fā)生很多,皇位更迭,江湖風雨,愛恨情仇;一個月的時間也可以一成不變,如等候在青城山下的少年。
“藥王前輩呢?”穿過桃花樹林,王一行輕輕推開門,問坐在窗前的青衣小道士擺弄著花瓶里的桃花。芳香馥郁彌漫了整個房間。
“去師尊那里了?!?/p>
趙玉真回頭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苓溪,少女面容恬靜,像是一根緊繃的弦終于放松,只是靜靜地躺在那里,便讓人覺得安寧。
藥王前輩說小師姐這兩天就會醒,只是……趙玉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驀然沉重。
司空長風在山門下等了十日,他想了很多。
有些東西,捏在手心會覺得快樂,放在桌子上不會在意,因為還有拿起的機會。但當真正失去了,才會覺得心痛難耐,悵然若失。
他曾以為他對苓溪是朋友間的情誼,可藥王谷的那段時間太過夢幻美好,早已悄然之間變質(zhì)。
只是他好像明白的太晚了。
“即便你沒有守殿,我也救不了苓溪。”聲音從背后傳來,是王一行。這是實話,蕭若風那一關(guān)他都過不去。
司空長風啞然,他心亂如麻,不知道該如何去自責,又覺得哪里都是錯。他不該離開藥王谷?可是就算自己在,也救不了她。他不該成為蕭氏的守護?可自己為的是蕭若風這個朋友,他會是一個為民的好皇帝,但他最后放棄了。
翻來覆去,司空長風明白了,自己自責的是沒能在她需要的時候陪在她身邊,沒有在她受難的時候出一份力,沒能有如呂掌教一般的實力,沖進平清殿將她搶出來。是他太弱,連保護她的機會都沒有。
“跟我來吧,師尊要見你?!?/p>
青城山,掌教閣。
司空長風跨進門,身著灰色道袍的老者面對著他盤腿而坐,司空長風抱拳行了一個晚輩禮。
“晚輩司空長風拜見呂掌教。”
那老者打量著他,隨即笑著對他說,“我聽辛百草提起過你,果真是龍鳳之姿?!?/p>
“前輩折煞晚輩了?!?/p>
“去吧,有人在后院等你?!?/p>
司空長風心中一喜,當即拜別呂素真,邁著忐忑的步伐向后走去。當看到那熟悉的青衣時,濃濃的失望涌上心頭。
“怎么,很不想見到我?”
青年挑眉,司空長風收起臉上的失望,急切問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苓溪如何了?”
辛百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你心悅苓溪?”
司空長風毫不猶豫地點頭肯定。他已經(jīng)想明白了,人生在世十幾載,他足夠幸運地遇到了最重要的兩件事。一個是槍,一個是苓溪。
“那你就答應(yīng)我兩個條件?!毙涟俨萁又馈?/p>
“一是此生不許用我教你的醫(yī)術(shù)為天啟蕭家人醫(yī)治,二是離開天啟四守護,此生不再和蕭若風往來?!?/p>
隱約意識到,酒肆聽到的傳聞并不是空穴來風,司空長風舌尖發(fā)苦。醫(yī)術(shù)本就是辛百草教的,第一個要求他理當遵從。
可第二個,蕭若風是他的兄弟、師兄,四守護守的亦是家國安穩(wěn)……
看出了他的為難,辛百草狠心道,“若是不行,你便下山吧!”
“師傅!”司空長風慌忙拽住要離去的辛百草,情急之下竟然叫出了師傅,“我會強大起來,不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到苓溪的!”
聽到這一聲師傅的辛百草神色復(fù)雜,他搖了搖頭,“皇家遠比你了解到的更復(fù)雜?!?/p>
向外邁出幾步的青年又回頭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半個徒弟,“在外人眼中苓溪已經(jīng)死了,若是想她余生安穩(wěn),你以后就不要再上青城山?!?/p>
辛百草沒說的是,皇帝死于苓溪之手,雖然蕭若風和現(xiàn)在的明德帝不追究,不代表他們永遠不會追究。
“盡快下山吧?!?/p>
司空長風揚起臉龐,煙雨朦朧的青城山若隱若現(xiàn),神秘卻足夠安全。半晌,他一把抹掉臉上的水滴,原來是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