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聲音與這個名字,珌盞明顯一怔。
亦優(yōu)……
她將視線投向門邊,是一個中年男子,是她曾經(jīng)……再熟悉不過的人。
云居岳闊,她的父親。
易也感覺到有人來到,抬起頭,注意著門那邊的動靜。
但珌盞卻遲遲沒有出聲。
岳闊走入病房,但珌盞看了看他,仍舊注視著他的身后,似乎在看還有沒有人進(jìn)來。
答案是——有。
兩個人。
一個比岳闊年輕些許的中年婦女,以及一個,看起來十歲左右的男孩。
“亦優(yōu)?!蹦菋D女微笑著喊了她一聲,然后拉了拉男孩,催促道,“快叫姐姐?!?/p>
“嗚嗚……”男孩撲在婦女腿上,不去看珌盞,嚷嚷著,“怪物!”
珌盞眼神一頓,隨即迅速掩蓋起一些什么,卻還是免不了露出一些端倪。她咬了咬牙。
但她努力維持著淡定的模樣。
“亦優(yōu)……”
岳闊走到她的病床邊,注視著身上全是繃帶的她,心中翻騰著復(fù)雜,彌漫開鈍痛。
“很嚴(yán)重啊……”他將手中的食物放在床頭,“我給你帶了飯?!?/p>
“我有飯了?!?/p>
她開口了,以一種極為疏離的語氣。
岳闊臉上微微一僵,隨即流露出心疼與愧疚。
他似乎想說些什么,但卻沒法開口。他默默站了一會兒,突兀得很,然后在床沿坐了下來。但珌盞,皺起了眉。
臟。
她有潔癖。
她深吸一口氣,盡力鎮(zhèn)定住自己。
易默默站在她身側(cè),雖然一言不發(fā),但卻在告訴她,她在。
珌盞明白她的意思,心底流出一股暖流,但隨即,卻逐漸發(fā)酸。
交集不深的人尚且如此,但她自己的親生父親,卻……
她出事了,自己最親的人卻沒有第一時間來到身邊。她想到以前松迤他們在任務(wù)中受傷進(jìn)醫(yī)院,很快他們的家人都會來到。而她雖然并非孤兒,卻……
多少次了,她一個人進(jìn)醫(yī)院,醒來睜眼,還是一個人。
“你給我出去?!?/p>
她怒氣上來了,無名之火在胸膛燃燒。
岳闊一愣。
珌盞沒有重復(fù)第二遍,但劇烈的呼吸暗示著她此刻情緒的不平靜。
胸膛,在作痛。骨折的傷還沒有好。
岳闊只得離開,帶著他的妻兒。
在他走出門的時候,她的淚瞬間掉落。
臉下意識地皺起,卻迎來錐心的疼痛。
“珌盞……”
易將手搭在她的肩上,神色關(guān)切。
珌盞默默地?fù)u頭,呼吸不穩(wěn)地說道:“請你出去一下……”
易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略有顧慮地微微躊躇。在門關(guān)上的一刻,她聽見了里面的嗚咽和抽噎。
剛才那位……就是珌盞的父親。
還有她的母親和弟弟吧?
但是,為什么……
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似乎不太好……
易的眉微微皺起。
“你還在這里啊。”
易抬眸,知道是薩科夫。
她朝他頷首。
聽到隱約的哭聲,薩科夫的眉頭也微微動了動。
“里面怎么了?病人……好些了嗎?”
“好些了,她已經(jīng)醒了。”
“她在哭?”
“嗯,剛剛她家人來過,她情緒有些激動?!?/p>
薩科夫神色比較平淡,顯然對此無甚興趣。但易知道,他來找她一定是有事。
“大概你也知道——得去執(zhí)行任務(wù)了。”
“好——我先向她告?zhèn)€別?!?/p>
“嗯。”
但聽著里面依舊的哭聲,易并不想推開門。
“算了,我們走吧?!?/p>
易猶豫了一會兒,隨即跟著薩科夫離開。
“雷影大人最近在給你物色隊友呢。”
路上,薩科夫突然提起。
“嗯?聽從雷影安排。”易淡淡應(yīng)了一聲。
“當(dāng)然是這樣。只是不知道這段時間,你自己有沒有什么心儀的人選?”
“……”易沉默了一陣,“我的意見不重要?!?/p>
“哈……”薩科夫輕笑一聲,看了她一眼,說道,“哪里會不重要呢?明明是你的隊友啊。自己總得有好感吧?”
易微微扯了扯唇。
“沒關(guān)系,只要能和平共處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