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午后,華妃以僭越無矩等名頭賞了夏常在一丈紅的消息赫赫揚(yáng)揚(yáng)遍傳六宮。
“夏常在廢了,皇后娘娘將此事告知了皇上,皇上只讓將其挪去冷宮,并未有旁的話傳出來?!?/p>
蘭若耳目靈通,外頭消息經(jīng)她說來詳盡。
“娘娘,還有。”
“你說。”
“御花園的水井里撈出來一具尸體,原是滿洲旗出身的宮女福子,皇后娘娘早些日子才叫華妃將她帶回了翊坤宮,不知為何……”
蘭若說著眼中流露出幾分不解,“竟是莞常在頭一個瞧見的,聽說人被嚇壞了?!?/p>
夷光略想了想,心覺刻意為之的可能不大,更像是初入宮闈的女兒家一點(diǎn)禁不住的好奇心作祟。
至于那福子,左不過是枉死一場罷了,誰會為個微不足道的宮女求證一個真相呢,這宮里從來不會缺少粉飾太平的人。
“此事多思無益?!币墓舛昝驾p蹙,吩咐道,“你且去,叫咱們宮里的都守好自己的嘴,本宮不想聽到有人胡亂猜議?!?/p>
“是?!?/p>
蘭若玲瓏,應(yīng)了她的話,自是辦的妥帖。
一夜海棠花睡去。
翌日晨光照亮之際,景仁宮有宮人來回話,碎玉軒莞常在受驚染了風(fēng)寒。
“竟是個繡花枕頭!”
正值請安,免不了的就有這樣的詫異嗤笑紛紛揚(yáng)揚(yáng)冒出頭來。
“可惜莞常在沒福,眼見著新人都可以侍寢了,這頭籌也不知道會便宜了誰?”
夷光百無聊賴的聽著一群鶯鶯燕燕你來我往的。
她才桃李年華,正是風(fēng)華最盛的好時候,只莫沾惹上什么麻煩的過錯,皇上即便有了新人也不會舍得冷落她這般顏色。
所以偶爾接著別人遞過來的話茬搭上一兩句時,那雙清波妙目總有幾分散漫。
待這例行的請安結(jié)束,皇后遣了她身邊的掌事姑姑剪秋走一趟碎玉軒,確認(rèn)了莞常在的病癥后便讓敬事房撤了她侍寢的綠頭牌,又因請脈的太醫(yī)說這風(fēng)寒嚴(yán)重有感染之嫌將同住一處的淳答應(yīng)挪了出來放到了延禧宮安置。
如此,進(jìn)宮不過幾日就廢去一個又病了一個,朱墻碧瓦下的殘酷向這些仍滿懷憧憬的新人們掀開了冰山的一角。
直到鳳鸞春恩車駛過深夜長寂的宮巷,一連兩日停駐在咸福宮外,先那些憂懼帶來的沉凝如煙消云散再不見蹤跡,取而代之的是心底壓抑不住沸騰的期渴與野望。
又經(jīng)月余。
皇上在嶄新的花叢中流連忘返,舊時妻妾也就華妃與夷光各分得了三兩日,以致眾妃嬪平常請安碰面時,見到在這里頭一枝獨(dú)秀,被春恩雨露滋養(yǎng)的一日賽一日嬌艷的沈貴人,那殿上的一桌一椅都仿佛浸染了酸意。
“他們是要往哪兒去?”
秋高氣爽,夷光難得抱著弘曜到御花園走走,迎面碰到群太監(jiān)搬了許多開的正好的菊花,其中還有花房才培育出來的兩盆品種名貴稀有的綠菊。
“許是送到翊坤宮?只是奴婢從沒聽說過華妃娘娘喜歡菊花?”
“比起菊花,這時節(jié)的蟹才更討她喜歡。”夷光笑道,“呀,弘曜抓著額娘的手指,是不是聽額娘說饞了,也想嘗嘗蟹的味道了?”
“娘娘,六阿哥還小。”今兒陪著出來的梅若,眉頭一松,無奈道。
“小才好逗呢?!币墓廨p輕搖了搖自己被抓住手指。
母子倆又玩了好一會兒,才踏著漸起的涼風(fēng)回到永和宮,與之一起的還有沈貴人愛菊,皇上親自題匾將她住的咸福宮同道堂改成了存菊堂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