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露知道他是至高無上的天帝,但他諱疾忌醫(yī)起來,她只當(dāng)他是任性的小孩,并不縱容他,反而繼續(xù)柔聲細(xì)語勸道,“陛下,還是看看吧!畢竟陛下肩負(fù)天界安危,若有閃失,恐引起天界震蕩。何況,臣已經(jīng)傳召岐黃仙官過來……”
他平時總不得不被她視作君父,而實際上他卻極反感這一點。難道她只將他視作君父?她對他種種呵護(hù),都只因為他是君?每每她以天界之名對他循循善誘,忠心勸諫,他都順從,可偏偏這一次,他不想順著她。
于是他擺出天帝的架勢,怒氣沖沖打斷她,“從何時起,上元仙子竟做起本座的主來?”
鄺露聞言立刻慌了,迅速從他床邊站起來,后退兩步,幾乎又要下跪,“臣不敢!是臣逾矩,請陛下治罪!”
他臉上怒氣未平,輕蔑地掃了她一眼。
她兩只眼眶盈滿淚水,固執(zhí)不肯落下?!俺歼@便知會岐黃仙官不用來了?!闭f罷,她轉(zhuǎn)身離去,眼淚再也止不住,涕零如雨。
潤玉并不是真要發(fā)怒,卻把她氣跑,滿心懊惱,卻無心悔改。他已被她慣壞,果然轉(zhuǎn)瞬他便自我安慰,她還會回來的。她說過,會來為他束發(fā)更衣,伺候他上朝。他閉上眼睛,靜靜等待上朝的時辰,等她回來。
鄺露很快止住淚水,平復(fù)心情。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多少痛苦、委屈、不被理解,已是尋常,她對他從無怨言。她沒有以仙法知會岐黃,想出來透透氣。
岐黃仙官本已經(jīng)候在天帝寢殿門外,只等召見,一聽到天帝不待見他,一溜煙逃到璇璣宮外。天帝喜怒無常,連一向深得圣心的上元仙子,都受訓(xùn)斥,可謂伴君如伴虎!他可不想,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璇璣宮外鄺露看到岐黃仙官,好聲好氣向他致歉,說天帝已無礙,勞煩他空跑一趟。
岐黃哪敢有話說?沒親自受訓(xùn)斥已是天恩,他假裝剛剛才來的樣子,背上藥箱就走了。
鄺露回頭望向璇璣宮的牌匾,一入宮門深似海,而她自從來到璇璣宮,便滿心滿眼只有里面那個人。不管他待她如何,她始終初心不改。她的心早已經(jīng)給了他,早就由不得她自己了。
他身體有恙,又不肯看醫(yī)官,而她馬上就要遠(yuǎn)赴玄洲,無法時時照看他,該如何是好?她想起爹爹曾專門為她煉制了三顆續(xù)命丹,有延年益壽之效,便打算回太巳府取來,偷偷喂給他。
鄺露潛回太巳府,翻遍府中的珍品庫,卻沒找到那續(xù)命丹,而她明明記得就在這里的。她暗自納悶,正要去找爹爹問,卻碰到服侍爹爹多年的老侍從。
“仙子,不用再找了,續(xù)命丹被七姨太拿去了?!?/p>
“什么?”鄺露一聽就來火。
她自認(rèn)平日待這位七姨娘從無不妥之處,可偏偏七姨娘總處處挖苦她。
說她受盡太巳府全府上下的寵愛,卻絲毫不知反哺之情,一心只有璇璣宮,毫無太巳府。
說她若真是入主璇璣宮,成為女主人,倒也能為太巳府添光,可不過只是個天帝近侍女官而已,幾乎讓太巳府都淪為天界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