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燈號響過，整個天壇公寓漸次暗下來。廣場上的路燈空蕩蕩的亮著，照著同樣空蕩蕩的水泥路。

兩道黑影從水泥路旁邊的行道樹后一閃而過，像兩只矯捷的貓，藏在墻根下的灌木叢中。

楊柳兒第一次熄燈后溜出宿舍，不免有些緊張。她緊閉嘴巴，仿佛只要一張嘴心臟就會跳出來。

王楚欽蹲在她前面，正探頭探腦地觀察敵情，“沒有發(fā)現(xiàn)目標，走?！?/p>

他手一揮，做了個前進的動作，頗有些反恐精英的架勢。

兩人貓腰貼著墻根疾行。

“咱們這是要去哪兒？”楊柳兒問。因為緊張，她的聲音有些不像自己的。

“去秘密基地?！蓖醭J神秘兮兮地說，“那是翻墻的風水寶地。從乒乓球隊搬到天壇公寓開始，多少條線路都被教練組封殺了，只有這條路還沒被發(fā)現(xiàn)過。喏，到了——”

楊柳兒四下張望，除了茂密的灌木什么也沒看到。

王楚欽將墻邊的兩株冬青推開。她這才發(fā)現(xiàn)這兩棵冬青樹是種在盆里，而非像周圍其他同類那樣長在地上。

高大的冬青擋住了一片沒有上漆的磚墻。王楚欽從最下面開始往上數(shù)，每數(shù)到十抽出一塊活動的磚頭，一共抽出四塊，排列成一道簡易的階梯。

楊柳兒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操作。她早知道國家隊藏龍臥虎，更是風聞二王一馬、殺神和三劍客當年翻墻搗蛋的許多趣事。只是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親身經(jīng)歷。

“國家隊可真是……”她絞盡腦汁思索合適的形容詞，“別有洞天?！?/p>

王楚欽抿著嘴笑，“關(guān)于這條秘密通道，我只知道是殺神傳給了科哥和龍隊，科哥傳給了小胖和高遠，小胖他們又傳給了我和劉丁。至于是哪個初代大神開辟的，那就不得而知了?！?/p>

他三下五除二翻上墻頭，又伸手把楊柳兒拉上來，“別緊張，沒事的?！?/p>

王楚欽先跳下去，張開雙臂接住她。

楊柳兒對兩個人的親密接觸還不適應(yīng)，眼神無處安放，耳尖漲得通紅，局促地絞著雙手，“我們不會被發(fā)現(xiàn)吧?！?/p>

王楚欽拍著胸脯保證絕不可能。話還沒說完，不遠處的樹干后傳來一聲壓抑的輕咳。他眼疾手快地鉆到灌木叢中，看見楊柳兒還手足無措地站在原處，又伸手把她拉進來。

“噓——”王楚欽舉起一根手指。不管對方是敵是友，狹路相逢，考驗的就是耐心。

還是對面先挺不住了，試探著問：“你們哪個隊的？”

王楚欽反問：“你們哪個隊的？”

對面：“你先說——”

王楚欽：“你先——”

一陣難忍的沉默。

雙方：“一起說！”

“乒乓球”“乒乓球”

王楚欽拉著楊柳兒站起來，看見對面站著樊振東和林高遠。

“喲，東哥遠哥，大半夜不睡覺跑這兒看星星呢？”他努力壓制著嘴角的笑意。

林高遠哈欠連天，“我都洗好澡要睡了。小胖非說肚子餓，要我陪他出來找吃的?！?/p>

樊振東左手烤魷魚右手雞脆骨。他明明在廣東長大，說話卻偶爾帶點東北口音，“瞅啥呢？這個是龍哥的，這個是皓哥的。我出來吃宵夜還能餓著肚子回去?。俊?/p>

嗯，理由充分毫無破綻。

林高遠注意到王楚欽身后還站著一個女孩兒，睡意一掃而光，不懷好意地笑問：“大頭哇……”

王楚欽暗道一聲糟糕。

他剛剛只顧著調(diào)侃兩位老大哥，忘了楊柳兒還跟著。他倆剛剛擦出的小火苗，可千萬不能被林高遠一個八卦澆滅了。

好在樊振東看懂了他的瘋狂暗示，騰出一只手摟住林高遠脖子往墻邊拖，“走走走，龍哥還等著宵夜呢。”

“唔……”林高遠拼命掙扎。

王楚欽和楊柳兒相視一笑，“走啊，咱們?nèi)コ韵??！?/p>

楊柳兒點點頭，“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