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兒。”鄭榮植遠(yuǎn)遠(yuǎn)地朝時里招手。他換了新發(fā)型，穿著件灰色翻領(lǐng)大衣，腳蹬馬丁靴，一看就是精心拾掇過的。

時里踩著高跟鞋，一步一崴腳，還要挺著背保持端莊。

一輛車停在他身后。鄭榮植拉開車門，笑吟吟地說：“小里，請坐。師傅，去陸家嘴。”

不是說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嗎，怎么知道購物去陸家嘴？時里暗自納罕。不過她也沒功夫多想，腳后跟被磨得火燒火燎，她真想把高跟鞋丟出去換上舒適的運(yùn)動鞋。

鄭榮植一路上嘰嘰喳喳，興奮得手舞足蹈。

時里問：“你想買什么？”

“嗯？”

“你沒準(zhǔn)備購物清單？”

鄭榮植露出標(biāo)志性的傻笑，“沒有?！?/p>

時里對他的笑容沒有免疫力，只好妥協(xié)，“那我們隨便看看？”

“聽你的，就隨便看看。”鄭榮植瘋狂點(diǎn)頭。

雖然已經(jīng)到了秋天，紫外線還很強(qiáng)烈。下了車，時里不自覺抬手遮住刺眼的陽光。鄭榮植變戲法似的從身后掏出把遮陽傘，撐在她頭頂。他假裝不經(jīng)意地瞄一眼時里搖搖晃晃的腳踝，指著路邊說：“那邊有家咖啡店，咱們?nèi)ズ缺Х劝?。?/p>

兩人各自叫了杯美式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閑聊，從多大開始練球聊到上什么學(xué)校讀什么書，鄭榮植甚至用半生不熟的漢語講了幾個笑話。

天已經(jīng)快黑下來了，時里有些不安，“本來說好陪你購物的，卻一直在咖啡廳消磨時間。要不咱們現(xiàn)在去吧？”

“和你一起喝咖啡聊天比購物開心多了。我還沒想好要買什么，不如下周再來？”鄭榮植期待地看著她。

“好……好呀?！睍r里當(dāng)然愿意和他出來，但是想到還要穿著高跟鞋受苦，便有些猶豫。

“其實我穿這身衣服也拘束得難受?！编崢s植解開領(lǐng)口扣子，“下周咱們穿得隨意點(diǎn)，你帶我去外灘好不好？”

時里被他的貼心感動，“一言為定?！?/p>

兩人打車回酒店，下車后時里一直在揉腳踝。

鄭榮植擔(dān)憂地問：“疼嗎？”

“不疼?！睍r里連忙否認(rèn)。

鄭榮植半蹲在她身前，拍拍自己的肩膀，“上來?！?/p>

“不用，我沒事的?！?/p>

“是我要你陪我出來的，一定要對你的健康負(fù)責(zé)?！编崢s植笑得天真爛漫，“這是男子漢的責(zé)任?！?/p>

時里紅著臉趴在他背上，囁嚅著，“我很重的……”

鄭榮植起身時果然小小驚呼了一下。

“放我下來吧?！睍r里臉更紅了。

鄭榮植為了顯示自己的能力，背著她快跑幾步又轉(zhuǎn)個圈，“你比我想象的輕多了?！?/p>

嚇得時里尖叫著摟緊他的脖子。

“小里，我學(xué)了一首歌，想唱給你聽。”

“什么歌？”

鄭榮植清清嗓子，認(rèn)真地唱起來，“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fēng)里……”

時里把頭埋在他肩膀上大笑，“趙子豪教你的吧？他鬼主意最多了?！?/p>

鄭榮植也笑了，“他說這是中國男孩唱給心愛女孩的歌?！?/p>

時里一愣，她猜到鄭榮植要說什么。

“小里，”他果然開口了，“我喜歡你，從第一眼見到你就喜歡。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嗎？”

秋夜很涼，月亮冷清清地掛在樹上，給酒店前的廣場鋪上一層銀光。

時里嗓子干啞得厲害，她幾次想張口說話都沒能發(fā)出聲音。

鄭榮植停下腳步，靜靜等待她的回答。

“什么是喜歡？”時里說，“還是你想在異國他鄉(xiāng)找個依靠？等你分清楚喜歡和依賴的區(qū)別再說吧?！?/p>

她從鄭榮植背上爬下來，脫下高跟鞋提在手里。她在笑，可是鄭榮植分明看見她眼里有淚光在閃。

“小里……”

她先回酒店了，鄭榮植一個人站在路燈下，越發(fā)的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