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正憂心忡忡,突然感覺肩上一沉,偏頭看去,原來是魏無羨那廝笑嘻嘻地搭在他肩頭上。江澄眉頭皺的愈深,“什么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
“放寬心——”魏無羨拖長了聲音,挑眉道:“看你師兄的吧?!?/p>
說罷,他從腰間抽出陳情,這笛子通體漆黑,在魏無羨的掌心中嗡鳴一聲,仿佛是聞到血腥味兒的興奮表現(xiàn)。
橫笛至唇邊,魏無羨薄唇輕啟,氣流宛轉吹入笛中,悠悠揚揚響起一段笛音,春風般拂到山下的焦土之上,喚醒了如枯木般沉睡的軀體。
這些被笛音喚醒的身軀,是它忠實地跟隨者?;位斡朴婆榔饋?,陡然聽得笛聲緊促,一縷縷黑色怨氣縈繞在走尸周身,驀然間一眾走尸眼瞳轉紅,嘴里“哈......嘶......”地低吟,尖利的黑色指甲生生變長了幾寸,幾乎看不見它們?nèi)绾蝿幼鳎赃叺臏丶倚奘勘阋呀?jīng)身首分離。
如果說方才的音樂是在將種子喚醒,那現(xiàn)在魏無羨便要下猛力拔苗助長了!
他終于收斂了剛才優(yōu)哉游哉的神情,英挺的雙眉微微蹙起,一雙桃花眼緊盯著山下的戰(zhàn)局,氣息在笛中東沖西撞,笛音越來越急促,換氣的頻率越來越快,伴隨著山下溫家人的慘叫,形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交響樂,在場之人無一不心跳急劇加速。
從地底下喚醒的走尸,連帶著剛剛死去的尸體,都被魏無羨召喚起來,布成一個巨大的陰兵陣。走尸哪怕被砍了頭,雙手還會繼續(xù)舞動,只是缺少了目的性,變成無差別的攻擊。
他們不畏懼刀劍,但是怕火。
溫家的炎陽陣可以讓修士的劍氣變?yōu)樽迫说幕鹧妫珳丶倚奘恐坝兴櫦?,近距離攻擊擔心傷到自家人;不過現(xiàn)在看來,為了保住自己的頭顱不被那些畜生撕下,溫家修士全然沒了顧忌,以陽克陰,凝聚起三丈高的火焰“轟”地一聲便向周圍的兇尸炸去。
“唔......咳!”山下的走尸大面積地遭受烈焰焚身,魏無羨心中著急,試圖調(diào)動起更多的走尸,精神緊繃到了一個極點,竟有一聲笛音吹錯,“嗡——”!他腦中一聲嗡鳴,空白了片刻,竟直挺挺倒下,生生嘔出一口血來。
“魏無羨,沒事吧,醒醒啊你魏無羨!”
江澄連忙沖過去,扶起失去意識的魏無羨晃了晃,見他還沒有動靜,便雙掌貼背,運起渾厚靈力便要輸送給他。
可,這靈力浩浩蕩蕩傳送過去,卻像泥牛入海般一去無蹤跡,仿佛是找不到目的地一般四散于體內(nèi)。江澄趕緊收手,詫異地抬頭去看藍湛和藍曦臣,想求證一下,卻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他們倆已經(jīng)到了山下,殊死保衛(wèi)云深不知處去了。
江澄只好再試,這一次他輕輕運起少許靈力,試探著傳入,卻發(fā)現(xiàn)情況依舊,還是感受不到魏無羨金丹的存在。
金丹......一個荒謬的念頭涌上江澄心中,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丹田內(nèi)釋放著強勁、源源不斷靈力的金丹,竟有了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是了,陌生是因為這是他師兄的金丹;而熟悉它,亦是因為這是他師兄的那顆金丹......
眼睛忘了眨,席卷著血腥味兒的山風一吹,又干又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