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有陣陣蟬鳴聲,微微的暖風吹過一位少年。
少年走到橋上,走向江邊。晶瑩剔透的淚水劃過少年的臉頰。
少年把滿是刀疤的手舉起來,傷口還在慢慢溢出鮮血。
他打了自己兩巴掌,鮮血甩到少年的脖子上,蹲下,淚水怎么也止不住。
“為什么…啊!我為什么活著……”
少年站起來,被淚水吞噬的眼睛什么也看不清了,他緩緩的走向前,跨過欄桿,閉上眼睛。
“就這樣死了吧,這個世界沒有什么可以牽掛的了?!?
少年舉起雙臂,馬上可以回到自己的歸宿?!坝跐桑∧愀陕?!”少年回頭,被拽了回去。
沈宸:“于澤,你瘋了是不是!”
少年捂著臉號啕大哭,哭的滿臉通紅,淚水從指縫里落出來。
于澤:“你為什么救我?我好不容易有勇氣,為什么過來!”
沈宸:“不要死,死了就結(jié)束了,活著還有希望。”他的手輕輕揉著于澤的頭,于澤感受到他的手在發(fā)抖。
少年把雙手放下來,兩少年對視,溫暖的夏風打破了寂靜。
“我……我沒有希望了?!?
沈宸望著少年無神的眼睛,“你還有我,有大家,我們大家一起幫你。”
于澤:“沒有用的,我自己都救不了我自己?!?
于澤走了,沈宸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擔心是不是自己說錯什么話了…又是一陣失控感,呼吸困難,心跳加快,他雙手搭在欄桿上,低著頭,大口大口的呼著空氣。
是破舊的老小區(qū),濃重的劣質(zhì)香煙味和刺鼻的下水道混雜在一起,幾個大爺大媽坐在樓下打撲克牌,于澤擔心他們看到手腕上的刀疤,就把手插進褲子口袋里。
大媽們看見他就議論紛紛,“就是他,不孝順父母,天天去什么夜店,父母供他上學(xué),看他那個樣,早點死了算了。”
于澤低著頭,不想再聽她們說什么,他們斜著眼看他,她們用撲克牌擋住自己的嘴,她們再怎么擋,也擋不住自己丑惡的臉。
這些謠言全是他媽媽編的,于澤也習(xí)慣了。
這個小區(qū)隔音不好,在樓道里聽見幾個大爺吵吵嚷嚷的,聽聲音就是喝醉了。
在門口看見自己的書包又被扔出來了,只是嘆息。
他單手拿著書包,另一種手用鑰匙開門,生銹的門鎖開了好幾次才打開。
又是爭吵,摔碎了好幾個碗,于澤的妹妹無所事事的,在看電視,吃著雪糕,還竟能笑得出來。
于澤媽媽拿著菜刀從廚房里沖出來,“離!離啊!兒子你要!”
于澤爸爸滿臉通紅,手指著于澤:“那小逼崽子我才不要呢我才不要呢,我辛辛苦苦把妞妞(于澤妹妹)養(yǎng)大的,兒子給你!”
……
他們見于澤回來了,對手晚上的傷疤也無濟于事?!澳忝锰悄?!”于澤媽媽用菜刀指向于澤,于澤心里不禁冒起了冷汗。
“太晚了,小賣部關(guān)門了。”于澤垂下眼睛,他真的累了。
“不要,不要,我就要吃!”于澤妹妹摔著腿,于澤爸媽馬上去哄妞妞,“妞妞,妞妞,是哥哥不對,是哥哥不給你買糖的,你喜歡哥哥嗎?”
“不喜歡!”于澤妹妹向于澤擺了個鬼臉。
于澤不想吵了,“我回屋睡覺了。”
“于澤!你媽逼!你要不要點臉了了!”于澤爸爸用力撞于澤房間的門。于澤買了個鎖,撞不開。
“不讓你上學(xué),非上!學(xué)費那么……”
“那也是我自己打工賺的!給你們半毛錢關(guān)系沒有!”
樓下喝醉酒的大爺上來撞門,“吵吵什么!吵吵什么!”
于澤爸爸去開門,于澤媽媽把菜刀藏在身后,擺出一張無辜的臉,“孩子不聽話,又出去鬼混,教育教育又不聽。”
大爺:“真不是個東西!你們怎么養(yǎng)出這么一個白眼狼!”
……
隔音不好,聽得清清楚楚。
他受夠了這種生活,可他無力反抗,他感覺全世界都拋棄了他,又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他不敢發(fā)出太大的聲音,用枕頭把臉蓋住。
是高檔的新小區(qū),除了清潔工看不到幾個人。
沈宸看門,看見父母僵硬的摟在一起看電視,父親的手也沒碰到母親。他笑了。
沈宸母親:“兒子,醫(yī)生說你好久沒去看病了,怎么了嗎?”
沈宸在脫鞋,“沒事,我回屋了。”
“喵~”
沈宸蹲下?lián)崦∝?,“我只有你了?!?
兩人晚上都沒睡好,不知是多少個夜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