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修錦可以不在意自己,可以拿自己的生活去給大家搏一個安寧的未來??墒嵌⊥秃嗰磪s不行,他們做不到就這樣看著自己的同伴陷入那樣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泥淖。
“阿錦,這事兒肯定還有別的方法。”簡翊搖搖頭,一邊輕聲哄道,一邊朝丁修錦伸出了手,“我們不用現(xiàn)在就做決定,你先跟我走,我們回頭再商量?!?/p>
傲然如簡翊,此刻的語氣中也不自覺帶上了一絲請求的意味。
不管回頭要怎么商量,不管以后能不能有更好的方法,現(xiàn)在這個時候,他只想先帶丁修錦離開。
他逃避似的不去想當(dāng)下的情況,不去想他們可能面對的死局,他不信他們這么多人會真的沒有辦法……
這一次,他動作更快,沒等丁修錦退后就拉住了他的手腕。
只是不等他拉著丁修錦轉(zhuǎn)身離開,他就笑著掙開了。
“沒有別的方法了?!?/p>
丁修錦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看著掙扎的簡翊,終于緩緩開口,徹底撕碎了他心里最后的理由和借口,“翊,你知道的,我們沒有其他辦法,更沒有其他的時間了?!?/p>
簡翊的那番話,只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什么別的方法,什么之后的商量,他自己心里不知已經(jīng)排過多少次,才會最終選擇這樣的方式。
誰不喜歡向陽的生活,他又何嘗愿意離開這些人,只是……想要保住他們所有人的平安,只能走這條路了。
“我知道只要給我們時間,一定可以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但是來不及了……”丁修錦輕聲道,“這么短時間內(nèi),除了這個方式,所有可以一試的全都太冒險了,我們不能拿大家的命去賭……”
“那就能拿你的命去賭嗎?”簡翊啞著聲音,死死盯著丁修錦,“你覺得我們就能去冒這個險?”
“這不是冒險。”丁修錦認(rèn)真地糾正他,“張真源絕不會要我的命,否則他早就動手了……”
見兩人始終不說話,丁修錦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道:“時間真的不多了,我們必須要盡快行動?!?/p>
丁童低著頭一聲不吭,眉頭擰地死緊。
丁修錦說的對,他們沒有更多時間了。
基地這邊尚且如此,湘城那邊不用想就知道情況有多糟糕了,那才是主戰(zhàn)場。
倘若他們和張真源的對戰(zhàn)失敗了,那他們輸?shù)舻木筒恢皇腔?,還有他們在湘城的家了……
所以這注定是一場只能勝,不許敗的戰(zhàn)斗。
丁童原本以為背負(fù)著馬嘉祺的密令就足夠讓他痛苦了,可此刻的情況,卻遠(yuǎn)比那些痛苦過百倍。
“翊,讓我去吧?!?/p>
丁修錦深深看著簡翊,又轉(zhuǎn)頭去看丁童,臉上甚至有一絲哀求,“童哥……”
簡翊咬著牙,垂在身側(cè)的雙手緊緊握著拳,止不住顫抖著,卻怎么也點(diǎn)不下那個頭。
他們都沒有否定,丁修錦神色漸漸松了下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做著最后的交代:“這件事不要讓海溪姨知道,還有蕊蕊……”
一時間,周圍安靜地只能聽見他們?nèi)说暮粑暋?/p>
好一會兒,簡翊才紅著眼底開口:“多久?”
丁修錦眼神閃了閃,下意識避開了他的目光,沒有回答。
“我問你需要多長時間!”
再開口,簡翊的聲音沙啞地如同刀子刮過一般,每個字都是咬著牙從齒間逼出來的。
需要多長時間,這個計劃才能成功,你才能回來我們身邊……
丁修錦聳了聳肩,重新扭過頭來,臉上已經(jīng)換上了一副輕松的笑容:“我也不知道啊,大概三五年?八九年?又或者……”
他撇撇嘴,眼睛里露出一抹壞笑:“張真源下一秒就嗝屁了,我就能直接回家了呢?!?/p>
簡翊使勁閉了閉眼,他知道沒那么簡單。
走到這一步,似乎他們已經(jīng)別無選擇。
面前的兩人誰都沒有心思接丁修錦的玩笑,他笑著笑著,聲音漸漸就低了:“你們放心,不管多久,我總是會回家的……”
——
另一頭,簡海溪一直安靜地躲在樓梯口,靜靜地等待著合適的時機(jī)。
焦五帶她進(jìn)來以后就自己進(jìn)去了,直到此時都沒有出來,她這個地方也聽不到說話聲,根本不知道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她耐著性子等著,殊不知,里面其實沒人說話。
屋子里,桀,蚊子,還有焦五靜靜站著,誰也沒有開口。
焦五在得知桀和蚊子的合作以后,心里就只剩一片絕望,他想說,可是當(dāng)著桀的面,他又能說什么呢?
何況在陽臺跟蚊子說的那番話,他說的已經(jīng)夠多了,如果他在蚊子面前再多嘴,不只什么效果都沒有,蚊子第一個要懷疑的就是他。
到時,他就真的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見他臉色發(fā)黑,整個人的怒氣都快溢出來了,桀難得地看了他一眼。
他笑了下,抬手拍拍焦五的肩膀道:“別擔(dān)心,只要你們幫我做成了我的事,我是不會按下那個按鈕的,我對你們這個基地不感興趣?!?/p>
焦五冷哼一聲,也是第一回竟然給桀擺了臉色。
平時,他對蚊子都是客客氣氣的,對桀雖然不是畢恭畢敬,卻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冷臉。
可此刻,他實在是心煩的厲害。
桀眼睛一瞇,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忽然安靜的屋子里,傳來一連串尖銳的警報聲……
那是他的手機(jī)里忽然響起的。
桀臉色驟然一變,什么也沒再說,抬腳就朝外面走去。
不怪他如此驚慌,那警報聲,是他房間有人進(jìn)出時才會發(fā)出的……
那群小兔崽子!
桀不用思考就知道肯定是簡翊那伙人,他黑著臉往外走,連和人交代一聲都沒有。
蚊子和焦五看著他這樣,對了個眼神,也沒問他到底怎么回事。
等桀離開后,焦五才急急道:“他不會遵守承諾的,你不能把命托在他手里?!?/p>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蚊子冷哼,目光一片陰沉。
他自然知道桀是什么樣的人。
焦五怔了下:“既然你知道,那你為什么還……”
“哼,你等著瞧吧?!蔽米幼旖沁殖鰝€毒辣的笑,老虎不發(fā)威,還真把他當(dāng)病貓了。
他倒要讓桀看看,在這個地方,到底是誰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