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三天,馬嘉祺趕赴京都宋家。飛機落地已經(jīng)是傍晚,他又刻意在周邊等了一陣,等天徹底黑了下來,才讓林水開車,在宋宅附近的街道邊停下。
隔了兩條街,之后再步行過去。
那邊宋苒和家人剛吃完晚餐,就有傭人來通報,說南城的馬先生來拜訪。
聽到馬嘉祺來了,宋父不覺笑了笑。
前幾天馬嘉祺代表龍騰和尤茂,向媒體發(fā)聲的新聞他也看了,相比于那些關(guān)鍵時候閉口不談,或者態(tài)度模棱兩可的企業(yè)代表,這位年輕男人的膽識讓他很是欣賞。
宋父“不管他是不是真心,能在關(guān)鍵時候做出這樣的選擇,也不是人人都有這份魄力?!?/p>
在面對宋苒無意的評價時,宋父這樣回應(yīng)她。
宋父招呼了把人引進來,老人家才起身從餐廳出來,沖已經(jīng)在客廳沙發(fā)上坐著的宋苒示意,“馬先生就交給你招待了,我和你媽上樓看看孩子?!?/p>
宋苒宋苒單手捧著一本書,聽老人家這么說,便頭也沒抬地擺擺手,“知道了?!?/p>
宋父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對宋家這一次的危機,并沒有十分放在心上,他更愿意把這件事情當(dāng)成是對宋苒的一次考驗,畢竟接手宋氏的這么多年來,她還沒遭遇過如今這樣的挫折。
宋家在京都占據(jù)多大的市場和地位,并不是他一心所追求的東西。
他只希望在自己百年之前,能看到女兒獨立撐起這個家的能力。
宋父上樓沒多久,馬嘉祺便被領(lǐng)著來到了客廳,宋苒起身往書房的方向示意,也沒有刻意寒暄什么,就邀人進去談話。
宋苒書房里有一陣淡淡的茶香味,是她事先命人泡好的茉莉花,馬嘉祺在會客沙發(fā)椅的一邊坐下,宋苒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才問:“這么晚了特意趕過來,為的是什么事?”
宋苒不等馬嘉祺回答,她又自顧解釋下去,“宋氏現(xiàn)在確實自顧不暇,但你放心,之前承諾以貨代款的事情不會有變,等過幾個月我們的業(yè)務(wù)恢復(fù)正常,合同可以照舊履行?!?/p>
馬嘉祺馬嘉祺聞言輕笑一聲,半調(diào)侃似的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p>
話說完,端起面前的茶杯,輕酌了一口,才抬眼與面前的女人對視。
宋苒宋苒算是看出來了,雙臂恣意地搭在沙發(fā)扶手上,身體靠向椅背,斜眸打量過去,“說吧,什么事?”
看他一副安逸閑適的樣子,她覺得未必會是一件壞事。
馬嘉祺果然,男人也沒有賣關(guān)子,從旁邊林水的手里接過一份密封好的文件,擺到茶幾上之后又推到她面前,同時問著,“豐瑞這件事情,你查到什么程度了?”
宋苒宋苒垂眸,視線從那文件上淡淡掃過,暫且沒有要拿起來看的意思,“是誰做的很明顯,目前財務(wù)有關(guān)的幾個已經(jīng)被撤職,具體情況還在調(diào)查中,暫且還沒有其他收獲?!?/p>
丁程鑫臨走之前會給豐瑞埋一道這樣的雷,按照宋苒對他一貫的判斷,這種做法倒是真的在她的意料之外。
宋苒想了想,她也抿了一口茶,不輕不重地繼續(xù)道:“丁程鑫不是不識時務(wù)的人,他知道得罪宋家沒好處,不會為了一時的意氣去做這件事,所以……”
馬嘉祺“他背后有人。”
沒說完的話,馬嘉祺替她補充了下去。
書房昏暗的視線里,兩個人相互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宋苒沉聲,對馬嘉祺的猜想沒有給出回應(yīng),但腦海中不覺聯(lián)想到之前出的那起意外,就像劉耀文說的,有人想要趁虛而入。
宋苒半晌,女人沉沉呵出一口氣,才嗤笑一聲,“如果他背后有了靠山,會這樣做就不值得奇怪了?!?/p>
像丁程鑫這樣唯利是從的人,一向是最好收買的。
馬嘉祺“那是誰,查到了沒有?”
宋苒“這不難?!彼诬坌┪⒁粩[手,傾身才將茶幾上的文件拿起來,一邊拆著一邊像是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再等一段時間,看宋家擱置的項目,誰接盤最多,誰的可能性就最大。”
馬嘉祺末了,扯出文件袋里的一堆資料,才凝著眉問:“這是什么?”
宋苒的身后,是一大片的落地窗戶,窗外就是后院,宋母精心打理了一大片的花園,隔著被風(fēng)吹開的窗簾,恰好可以看見路燈下被照得發(fā)亮的一堆鳶尾花。
馬嘉祺好像被那花吸引了目光,就起身走到窗邊,用手挑開窗簾,沉眸眺望了一陣。視線收回之后,身體半倚在窗邊,看向沙發(fā)椅上,女人的側(cè)顏。
馬嘉祺“調(diào)查一下,豐瑞財務(wù)的職員名單里,有沒有一位叫廖秋的?”
宋苒“廖秋?”宋苒凝眉遲疑,當(dāng)即又篤定,“沒有,財務(wù)部的人員名單我都看過,沒有這個人。”
宋苒話到這里,她便明白了馬嘉祺的來意,起身回眸看過去,“你什么意思?”
豐瑞偷稅新聞爆出來的當(dāng)天,財務(wù)部主管和經(jīng)理在一天內(nèi)都消失不見,宋苒一只追蹤的目標(biāo)在這兩個人身上,只是當(dāng)前看馬嘉祺的意思,似乎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馬嘉祺正這么思索著的時候,男人已經(jīng)抬腳走到她身邊,將那一沓薄薄的資料接過來,指著其中一份視頻截圖道:“陸瑤認(rèn)出來,這個女人很像之前在她手下干過一段時間的廖秋,她之前就是在幫丁程鑫做事,如果真的是她,那背后計劃的實施者,就有可能也是她?!?/p>
馬嘉祺說完,他又將資料的最后一頁抽出來,“這是她之前在盈信的入職信息,你可以交給警方,也可以派私家偵探去查。”
宋苒盯著手里的資料,前前后后對比了幾遍。
入職信息上是端端正正的一寸照片,但視頻截圖上,被特意圈出來的女人戴著口罩和鴨舌帽,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但當(dāng)時的陸瑤在電視上看到那雙眼睛,心里便不自覺地“咯噔”一下,腦海里突然閃過的,就是廖秋那張臉。
宋苒“我知道了?!?/p>
宋苒靜默了片刻,宋苒將那一堆資料又隨意擺到茶幾上,仿佛并不是特別的在意,但她還是保持了基本禮貌地沖馬嘉祺點了點頭,“替我謝謝陸瑤,她費心了。”
馬嘉祺馬嘉祺也跟著點頭,見她興致缺缺,大體也有了猜測,“這件事對宋氏造成的損失的確已經(jīng)不可挽回,我很理解你現(xiàn)在的心情。”
宋苒覺得,她并不要誰的理解。
但在這一室昏黃的視線里,借著書桌上那一盞臺燈,和從窗外隱隱透出的路燈光亮,她看清了男人眼底幽暗深邃的氣息,腦海中竟不覺冒出了一個極其荒唐的念頭。
意識到荒唐,她立刻向后撤著腳步,在書房門邊打開了頭頂?shù)牡鯚簟?/p>
“啪”的一聲,周圍才變得明亮。
宋苒她抿唇笑了笑,打開書房的門,“宋家的事情我自會處理妥當(dāng),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出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