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緩緩打開禮盒,在推開禮盒的瞬間,她猝不及防的看到了一支無比熟悉的笛子,推盒的手猛地頓住,金護甲擦過禮盒邊緣,發(fā)出一聲細碎的刮擦聲,在寂靜的慈寧宮正殿里格外清晰。
她的目光像被磁石牢牢吸在那支笛子上,瞳孔驟然縮成針尖大小,原本含著三分疏離的笑意,瞬間從嘴角僵住,握住禮盒的手指猛地收緊到指節(jié)泛白。
那是一支笛子,笛身已泛出溫潤的暗紅色,顯然是用了多年的舊物,笛尾系著的青穗子早已褪色,卻依舊整齊地打了個同心結(jié),她的手微微顫抖,那本來不算重的盒子此刻卻仿佛重逾千金,讓她幾乎拿不住。
長相守!
她在看到這支笛子的時候就認出來了,這是允禮的長相守,她猛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翻涌的驚濤駭浪已被強行壓下,只剩一片沉沉的暗。
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禮盒邊緣,金護甲的棱面硌得掌心生疼,倒讓她多了幾分清明,這是允禮的長相守,和長相思琴是一對,只是允禮死后,這笛子便不見了,如今怎么會出現(xiàn),又怎么會在姝妃手中?
許久過后,外面響起一陣鳥鳴,讓太后猛然回神,太后抬手按住眉心,指尖冰涼,神色已恢復(fù)了往日的冷淡, 她刻意避開那支笛的方向,目光落在安陵容身上,明明是上位者的審視,卻像是在竭力穩(wěn)住自己的陣腳:
“姝妃有心了,只是哀家不善音律,這東西…”
“太后娘娘何必謙虛?誰人不知娘娘從前六藝俱全?據(jù)說當(dāng)年一曲驚鴻舞讓所有人都覺得驚艷,琴棋書畫樣樣精通?!?/p>
安陵容眼中的笑意加深,好整以暇的微微抬起下巴,有幾分似笑非笑:
“當(dāng)年…一曲驚鴻舞,果親王為娘娘伴奏,實在是驚鴻一曲讓人難忘,這長相守,便是果親王最愛之物,難不成娘娘忘記了?”
太后的指尖在佛珠上猛地一頓,檀木珠子卡著指縫,留下一道淺痕。她面上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模樣,眼尾的細紋卻因緊繃而越發(fā)清晰,聲音平穩(wěn)得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
“姝妃這話是什么意思?哀家不明白?!?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胸腔里的心跳早已亂了節(jié)拍,連呼吸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滯澀。?
安陵容卻似沒聽見她的反問,只端起案上的雨前龍井,輕輕吹開浮沫。她坐姿端正,脊背挺得筆直,側(cè)坐于下首,卻透著一股穩(wěn)坐高臺的從容 ,眼角眉梢含著淺淡的笑意,目光落在茶盞里打轉(zhuǎn)的茶葉上,語氣柔得像江南的煙雨,卻每一個字都往太后的心尖上撞:
“妾不久前聽到了一個故事,讓人無比動容的故事?!?
她頓了頓,淺啜一口清茶,喉間溢出一聲滿足的輕嘆,才抬眼看向太后。那目光清澈至極,卻像能穿透她層層偽裝的鎮(zhèn)定,直抵最隱秘的過往:
“一個叫做凌云峰相守的故事,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只可惜男子上了戰(zhàn)場身亡,女子悲痛欲絕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懷有身孕,為了孩子只能選擇另一個男人,卻不想那戰(zhàn)死沙場的男子,其實并未死去,等到回來的時候,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女子懷著自己的孩子投向別人的懷抱…”?
“不過是山野村夫的胡言亂語,姝妃也值得當(dāng)回事?”
太后打斷她的話,指尖用力攥緊佛珠,指節(jié)泛白,連聲音都比剛才冷了幾分,可微微顫抖的尾音,還是泄了她的慌亂。?
安陵容卻笑了,笑得眉眼彎彎,語氣依舊溫柔:
“太后別急,這故事還沒說完呢。”
她放下茶盞,茶盞與茶托相觸,發(fā)出一聲輕脆的響,在寂靜的慈寧宮里格外刺耳,太后卻已經(jīng)不敢再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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