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葉公司：失業(yè)的爪牙

保林斯已經(jīng)從他身上下來了，與他并排行走在骯臟的后巷，作為“巢”里長大的孩子，她對于后巷的一切充滿了好奇心，看著奔波的收尾人也能開心好一會兒，她甚至連這里叫什么都不知道，但還是相當興奮，柏拉德則冷靜得出奇，步伐堅決地走在后巷里

保林斯柏拉德，這個是什么？

爪牙那是收尾人

保林斯那個呢？

爪牙那是個倒賣器官的黑市商人

保林斯那……這些呢？

爪牙“清道夫”的零件

保林斯眼里閃著光芒，有什么疑問都毫無保留地說出口，柏拉德則耐心地為她解釋著，他從未有如此耐心地與一個人交流，但保林斯的天真可愛實在讓他討厭不起來

但也止步于此，他還是毫無感情地大步向前走，偶爾回頭看看保林斯有沒有落下去，最后實在覺得麻煩，把她的手臂拉住，讓她很緊自己

保林斯欸！我還沒看見……

爪牙跟上！后巷的人眼里你不僅僅是個嬌氣的女子，還是個裝著錢和內(nèi)臟的罐子，白日里我也不方便動手，別亂跑

保林斯懂了……后巷，是這里的名字嗎？

爪牙對

保林斯這里看上去……好殘忍啊……有好多……內(nèi)臟和……碎片

爪牙那是因為你沒去過郊區(qū)

保林斯你去過嗎？

爪牙沒有

保林斯那里是什么樣子的？也像這里一樣嗎，柏拉德？

爪牙我沒見過，總之相當殘忍，去那個地方我也不確定自己能活多久

保林斯唔……

保林斯的見識終究不及柏拉德，對于可怕的現(xiàn)實出于本能的有點害怕，看著手執(zhí)槍刃的收尾人投來戲謔的目光，快步跟上柏拉德，抱住他巨大的左臂，這幫收尾人看見她的“靠山”馬上認慫，移開了目光干咳幾下

爪牙抓著我干什么

保林斯不干什么……就是有點……

爪牙隨便你

不久時間就到了下午，經(jīng)過這么久的行走，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的保林斯逐漸跟不上他的步伐，后來柏拉德幾乎是拖著她在路上走

爪牙你又是怎么回事

保林斯餓了……

爪牙唉……

柏拉德作為“爪牙”當然無需進食，所以身上沒有食物也沒有資金，帶她拐入一個小巷，繞開兩個高階收尾人，四處看看有沒有可以食用的東西

他左爪扯下旁邊尸體的一塊肉，遞向保林斯

爪牙給你這個

保林斯??！好惡心！別過來！嗚嗚嗚啊……

保林斯看了這塊鮮血淋漓，腐臭至極的尸塊，嚇得大叫起來，甚至又開始流淚，后背和四肢緊緊貼在墻壁上，瞪大眼哭的梨花帶雨，手指要嵌入墻壁似的緊繃著，隨后癱坐在地上，驚恐地看著柏拉德和他手里的爛肉

爪牙我就知道……

保林斯我……我害怕……不要再……再這樣嚇我了

爪牙行了，我處理掉就好了

柏拉德看她這么懼怕這來自死尸的碎片，無奈地把它扔下，領(lǐng)著還在哭的保林斯走出小巷，保林斯還是抱著他的臂膀，只不過換成了右臂

柏拉德不語，任由她賴在自己右臂上，還用他的衣袖擦眼淚，引得周圍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爪牙還會和普通小職員在一起？還把她搞哭了？”

“她居然還沒被切掉腦袋是我沒想到的，而且和他這么親近，哈哈哈……”

“別是那種關(guān)系吧……如果是這孩子估計活不長咯”

柏拉德不介意別人說閑話，但不知道保林斯有沒有聽到，也不知道她在不在意，只是依舊帶著她向L“巢”的入口走去，保林斯就這么抱著他的右臂走了兩個小時，黃昏的光芒逐漸消失在地平線，當最后一縷余暉離開都市后，周圍的無論民宅還是事務(wù)所，或是店面都禁閉門窗，空蕩的后巷只剩下他們兩個

月升了起來，冷清的光襯托著寒冷的后巷，月光的撫慰讓都市不同于白日的聒噪，有一種獨特的，凄清的美感

保林斯凝視著月光鋪蓋的后巷，直勾勾的目光聚焦在巨大的滿月上，受到安撫般會心一笑

但柏拉德明白，這美麗的月夜下隱藏著怎么樣的危險，在都市中沒有那個地方能永遠安全，尤其是后巷，幾乎沒有一天可以稱為“安全”

保林斯卻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哈欠，一天的奔波對于脆弱的肉身而言太消耗體力，柏拉德倒是可以一直行走下去，他的血清可以讓他幾近永生不勞累，但保林斯不行，他只是個平凡的人類

保林斯柏拉德，我累了……能不能先休息一下

爪牙這個時間是“清道夫”的主場，要是你想被分尸化成“燃料”就試試看

保林斯別嚇我了，跟你走就是了

看著保林斯害怕但堅持的樣子，柏拉德只覺得壓力大，因為“清道夫”雖然不強但是很多，而且對她這種沒有生存經(jīng)驗的人類威脅極大，稍不注意就會被抓住，所以深思熟慮之后，他決定再妥協(xié)一次

爪牙來，上來，我抱著你走

保林斯你都抱了我多少次了……

爪牙那就自己走路，選一個

保林斯來了來了

爪牙還以為你多么有骨氣呢

保林斯一如既往的乖巧，柏拉德俯下身讓她撲進自己懷里，她的身體很輕盈，躺在柏拉德的爪上也不會被割傷，他站起身，摟著保林斯，依舊走在路上，雙臂抱住他的機械臂來固定自己，周圍的環(huán)境一次次變換，保林斯看的出神，完全忘了勞累

遠處，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三個佝僂的身影在道路中央徘徊，密不透風的盔甲閃著寒光，后背有一個巨大的罐子，沒有手，取而代之的是一對橙紅色的彎鉤，鐵青面具上的眼映射出通紅的瞳孔

他們的每一次移動都傳來鐵器碰撞的聲音，他們不說話但血紅的眼瞳和巨大的鉤爪凸顯了他們的貪婪本性，粗重的呼吸聲夾雜砍殺尸體的風聲，更加使人恐懼

他們便是千萬“清道夫”中的三個

作為“爪牙”，他當然明白“清道夫”是一幫癡愚又苦命的角色，他們唯二的作用就是清掃和背鍋，但他們對此全然不知，他自然同情這些為了家族作業(yè)的“人”，但現(xiàn)在的重點不是他們，而是懷里的保林斯

爪牙這幫家伙來的真不是時候……

清道夫A85357545？884559765656（聞到尸體的味道了嗎？）

清道夫B8754587772477，5685（沒有，我在找，你呢，奧爾加？）

清道夫C5855775752375787！2567，58457777?。ㄎ衣劦搅?！是新鮮的肉，非常新鮮！我要他的腦前額葉?。?/p>

清道夫B585438075268055870787545！（我要他的骨髓?。?/p>

清道夫A5784，585457888008780052804450，5888656588088080（慢著，我聞到了，有鐵銹味，好像不太對）

清道夫C585870807800058400（但它一定是新鮮的肉）

清道夫B57545457646585877870780（還有血清的味道）

清道夫C77870880？078700870565882586?。ㄑ?？該不會是他吧?。?/p>

爪牙他們在說什么亂碼呢

三個“清道夫”停止了腳步，互相看著竊竊私語，仿佛知道了眼前的人并不簡單，而他手上的肉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

清道夫A07875888855，888858623884600884（我看到了，就是他，那個爪牙）

清道夫B688854588，086435988585？（可是，他要肉有什么用？）

清道夫C07875588088558，08585888855585?。ㄕl知道呢，反正我們要定了，她好像還活著呢?。?/p>

清道夫B07878848！08882689085000?。ㄐ录胰?！我們有新的家人了?。?/p>

清道夫A048754555888，046458480500?。犖抑笓]，準備下手?。?/p>

“清道夫”來到柏拉德周身掃視他懷里的保林斯，一圈圈地轉(zhuǎn)，手腕上的肉鉤摩擦得吱吱作響，眼瞳放射出別樣的欲望

他不禁又抱緊懷里的保林斯，死死盯住“清道夫”，并警告她

爪牙要是讓他們碰到你就死定了，無論他們怎么說怎么做，都不許出聲！聽到了嗎！（小聲）

保林斯甚至不敢點頭，更不敢顫抖，一動不動地裝死，另一邊的柏拉德正在和“清道夫”周旋，“清道夫”的鉤子正在慢慢伸向保林斯，于是他立即發(fā)話

爪牙你敢動我的東西？

清道夫A0788878487788（你要這個有什么用，不如給我）

爪牙閉嘴，我聽不懂

清道夫B00325630，0887989462800（馬里奧，直接搶吧，他應(yīng)該打不過三個）

清道夫C078754288580，049455800487888?。ㄔ趺礃佣己茫乙欢ㄒ獓L嘗她的味道！不論死活?。?/p>

爪牙呿！滾遠點！

“清道夫”伸出鉤爪就要搶，柏拉德當機立斷，向后一撤，肘擊打倒一個“清道夫”，順勢放下保林斯，注射一劑橙紅血清，張開爪子拍碎一個“清道夫”的身體，儲氣罐里的“燃料”濺得到處都是

清道夫A08784688005880，087885898800888?。_德里死了，我們得速戰(zhàn)速決?。?/p>

清道夫B08808568……0785288588……088088……（照顧好……家族的……孩子們……）

清道夫A088536667……（安息吧，羅德里……）

柏拉德依舊沒有停止，又一擊打爛另一個的頭顱，當即身首異處，甚至來不及發(fā)出聲響

清道夫C077842885555！0585588585887?。。ㄎ也还苓@些！我一定要吃到你！無論以什么為代價?。。?/p>

保林斯你不要過來啊啊?。?/p>

爪牙活膩了是吧！

一次回轉(zhuǎn)重擊，打中了他的后方儲氣罐，“燃料”飛濺，泊泊流出的“燃料”也預示著他的生命即將逝去

清道夫C80780888?。?785580588588??！08800000……（不??！我還沒有嘗到！！我的夢想……）

他只有嘴硬一會的時間，隨即因失去“燃料”化為空殼，身軀定格在這一刻，好似月夜下的雕塑

保林斯走開??！嗚啊啊??！

保林斯慌亂地癱坐著重重拍擊他的尸體，固定不牢靠的鉤子落下來，生生插進她的小腿，瞬間鮮血直流

保林斯啊咿！疼！

爪牙你在干什么！他已經(jīng)死了，你拍他干嘛！

保林斯對不起對不起！我……??！痛！唔……

肉鉤在重力作用下更加深深嵌入她的腿腹，切割出駭人的刀口，流出的血液沾染了周遭的一切

保林斯趕緊抓住鉤子的斷口處，慢慢拉扯著肉鉤，鋒利的鉤沿無情地劃開更多血管，帶來更大的痛楚，使保林斯時不時就停止動作，坐在原地痛哭，雙手卻不能放開巨鉤

爪牙別動了！你都快把自己腿切下來了！讓我來！

他斥責保林斯一句，走上前一把握住鉤子，緩慢上抬，逐漸將刺入小腿的鉤尖脫離血肉，直至完全取出

他把鉤子扔在地上，俯身查看保林斯的傷勢，血肉模糊的小腿與西裝褲貼在一起，大片血跡依然在地上蔓延，鉤刺入的不算非常深，但對于她而言簡直痛不欲生，稍微移動就會痛得潸然淚下

爪牙別哭了，哭也不能解決問題，你這個樣子以后怎么自己生活

柏拉德莫名其妙地說出這么一句，他本不用擔心這個一面之緣的人，但總是止不住地為她擔憂，而且一直是那個保護她和為她善后的人，這讓他無奈得很

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往懷里摸來摸去，拿出一件染血的白襯衣，沒想太多便將其纏在她的傷口處，緊緊地包扎住，裂口收縮的劇痛讓她大聲地喊叫了一會兒，這無疑會引來更多“清道夫”

柏拉德如臨大敵一樣用右手把她的嘴捂住，保林斯正痛在心頭，一口咬住他的右手虎口，借以宣泄痛苦

柏拉德很久沒有如此疼痛過，對他而言連皮外傷都不算，但這次的陣痛也讓他回想起一些一閃而過的畫面……

爪牙你瘋了……算了，別叫就好了

保林斯唔！……（狠狠咬住）

遇到這么麻煩的人，柏拉德也認了，看她不肯放開自己的手，又看到了遠處四處張望的“清道夫”，又一次抱起她來快步奔跑，無數(shù)“清道夫”注意到了他，嘶喊著朝他追過去，這個晚上注定在一出絕命的鬧劇中結(jié)束

而保林斯在那時候痛暈過去了，醒來后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上午，自己嘴里還含著他的手，柏拉德則精疲力盡地蹲在一個深巷里，四周堆砌著無數(shù)“清道夫”的零件，幾乎堆滿這個小巷，肆意流淌的“燃料”浸泡著地面，沾染在自己和柏拉德的西服上，對方的右肩上有幾處刺傷，臉上多了幾道很深的劃痕

保林斯（把手吐出來）

爪牙你差點害死我了

沉默的柏拉德突然發(fā)話了，把保林斯驚得一顫

保林斯對不起……我……

爪牙無所謂了，倒是給我找到了當年的風范，這么痛快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好久沒遇到了……

保林斯你不會記恨我嗎？

爪牙何必呢，都是沒工作的可憐人，就當是抱團取暖了

這本來就是不成立的，想也知道，先前的一切破事，都起源于保林斯，擺平于柏拉德，更像是單方面的保衛(wèi)

保林斯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以前從沒有人在意過我

爪牙不知道，我不擅長理解感情

保林斯明明這么強大，卻總在我身上浪費時間精力……

保林斯很內(nèi)疚地從他身上下來，坐在一邊摸著小腿傷口處的“繃帶”，不敢正視柏拉德的面相

爪牙你要是真這么認為，就應(yīng)該少給我添麻煩

保林斯可是我只是個什么都不能自理的廢物……以前經(jīng)常有人這么說……你又是怎么想的？

爪牙要我說？就目前來看，你確實什么都不能自理，但不至于是個廢物

保林斯……這樣啊

爪牙也許是你暫時沒有用武之地，沒遇到適合自己的工作罷了，在后巷生存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

保林斯休息一會嗎？柏拉德……

爪牙看來這次我也沒得選……呼……

爪牙還有，別這么自怨自艾，我為了你差點送了命，你有什么資格輕視自己

保林斯知道了……

黑夜過后，依舊是那個太陽，那個后巷，陽光卻無比溫暖，像是榮獲新生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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