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這篇番外搭配《蘭亭序—二胡版純音樂》非常不錯哦!
青絲如墨,青衣雅麗。
很多年后,京城的人還是會談著曾經(jīng)的蒼顯族三公主藍(lán)天畫對他們將軍東方末的一片深情。
那年那月那個夜,月明星稀。藍(lán)天畫第一次要求上戰(zhàn)場,跟著浩浩蕩蕩的大軍圍攻到邊境的一個城市。
恰好,他當(dāng)時就在那里。
長袖獵獵,舉弓拉至滿弦,伴隨著箭聲呼嘯,前面的一個將領(lǐng)的胸口倒下。
他目光冷冽,像寒冬里的冰。
倉皇逃去之時,天畫深深記住了他的臉。
我會回來報仇的。
再是幾年過去。天畫經(jīng)過磨練,早已成長為英武的女將。她不愿在閨房里守著針線,不愿在琴聲瑟瑟里悵然。她騎上她的馬,奔馳在每一個日落黃昏。
又是一次進(jìn)攻。
“你們的將軍呢?”她囂張地沖城樓喊道,“叫他出來??!”
東方末有些好笑地歪頭看這個小女孩,記起上次輸了后她在城門口直接哭了出來,跑著跑著還摔了個跟頭的樣子。藍(lán)天畫見他出現(xiàn)了,沖他道:
“上次惜敗,將軍敢不敢下來與我比試比試?”
東方末微微一笑:“奉陪。”
長裙飛舞,長發(fā)四散。劍打在一起的乒乒乓乓聲不絕于耳。天畫一張臉繃的緊緊的,東方末不緊不慢地抵擋,看著女孩漲紅了臉。天畫氣喘吁吁地?fù)沃?,力氣卻逐漸耗盡。
一不留神,被他單手限制住脖子,劍橫到她的脖子上。
天畫眼一紅,淚又要掉下來。
東方末從未見過這般女子。京城的公主,都在閨房里做針線,彈彈琴,練練字。這家伙滿身戾氣,一看就很野。
“你放開我!”
他看了她一會兒,輕聲吐出一個字:
“不?!?/p>
她就這樣成為了他的俘虜。每天都有好菜,她都懷疑他是不是想把自己養(yǎng)肥了殺掉。然而時間一天天過去,他除了叫她陪他練劍,騎馬,就沒有別的要求。
那一年的冬天,白雪皚皚。她第一次看到了京城。他帶著她去了很多很多好看的地方,買了很多很多她喜歡的東西。那一年的春天,春風(fēng)剛剛開始吹綠草地,她便感覺到自己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他。
后來,他們每個日夜都在一起。東方末在寫東西,她在旁邊磨墨,或者是闖禍。她總是會看著看著睡過去,在被他抱到床榻上。無數(shù)次他看見她睡著時的恬靜,都覺得此生圓滿。
再后來,他被封了侯位,皇上下令他與公主即日舉行婚禮。她記得那時自己哭了很久很久,那么寂寞,那么害怕。
害怕失去他。
的確啊,她失去他了。
從此,東方末不再見她,她不再為他穿那些美麗的長裙,不再期盼著他來找她。
蒼顯勢力越來越大,終于皇上提出和親。藍(lán)天畫當(dāng)時已經(jīng)回了蒼顯。太子早就見過她,便提議讓天畫嫁過來。
她答應(yīng)了。
區(qū)區(qū)東方末,一個王侯,怎能和太子相比呢……天畫踏上紅轎。路過東方府前,她沒有回頭。
世事變數(shù)之大,誰都沒有料到。先王重病駕崩,年輕的太子登上帝位。天畫順理成章成為皇后。
“近幾年東方一族勢力逐漸雄厚了.......”
天畫倒著酒的動作微微一頓,幾滴酒滴落在杯外。
皇帝側(cè)頭看看她:“不知皇后怎么想?”
天畫不動聲色道:“陛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臣妾贊同陛下所做的一切決定。”
皇帝笑了,伸手在她的長發(fā)上一下一下?lián)嶂?/p>
又是一個寒冷的冬日。他來找她了。
她目光清冷,看著眼前池塘里的一片蕭條,不愿看他。而他站著,與她一起沉默。
“皇上.......派我去駐守邊疆了。”
她眼里閃過一絲暗淡,卻淡淡道:“你與我已毫無關(guān)系,何必勞煩你來通告?!?/p>
東方末眼眶周圍泛起淡淡的紅。他退后一步,彎腰行了一個禮:“就此別過,望皇后身體安康,保重?!?/p>
皚皚大雪,他再次消失在她的眼里。她的淚冷的像冰。
“當(dāng)初是東方末把你推薦給我的。他說你容貌傾城,善解人意,又會彎弓搭箭,是個不可多得的女子?!被实蹞еp聲道,“你說東方末這冰坨子,朕之前從未聽他夸過人?!?/p>
天畫扯出一絲微笑:“那臣妾真是要好好感謝她,讓臣妾可以與陛下相伴.......”
皇帝笑了:“恐怕你得下輩子和他道謝了.......大概明日,他便會被伏擊.......”
后面的話天畫再也聽不到了。她腦海里滿是他離去是的決絕背影。
原來他預(yù)料到了。他早就預(yù)料到了,這一去就是永別。
淚水毫無征兆地落下來。
冰天雪地中,他無神的雙眼盯著慘白的天空。血色與雪色融為一體,很快遮蓋住了他的眼睛。
最后一刻他看到了她的笑顏。一如既往的無憂無慮,如他初見那時的模樣,從來未變。
可惜.......此生欠了你......若有來世,我來尋你。
可惜,不知你是否知道,我愛你,畫.......
“聽說了嗎,東方府昨夜被屠了滿門,血流成河啊.......”
“那東方末豈不是.......”
“是啊,如果他一直做個將軍,大概也不會有那么一日......聽說要不是為了他曾經(jīng)喜歡過的一個女子,他也不會回京城。”
“聽說他早已準(zhǔn)備好彩禮準(zhǔn)備去提親,偏生被賜了婚......”
天畫望著大雪。初見那年,也下雪了。
她記得她與他在東方府的蘭亭里,她為他唱歌,他就這樣看著她。外面的雪是那么大,而他們卻從未感覺到過寒冷。
手輕撫了撫他送給她的簪子,她再次望了一眼他離去的方向。
傻瓜。
以為不告訴我,我就不知道了嗎?
白裙翻飛,青絲如墨。她那樣飄飄然地來,又這樣嫣嫣然走。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她看見他了。
“畫,我來接你了?!?/p>
好......
他牽起她的手,他們一起,消失在天邊的燦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