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峻霖真正決定搬出張家的一個契機,其實說來,是個再正常不過的午后。
夕陽似血,那群往日招貓逗狗的混小子這次憋了個大招,他們已經(jīng)不滿在一些小打小鬧的地方害他了,于是在校外花了點錢,偷了賀峻霖的東西,把他逼迫到去了學(xué)校后面的廢棄倉庫。
如果是錢包,或者是各類生活必須的卡片,他都能視若無睹,不去理會對方的挑釁,但問題就是這群人瞄上了他一直貼身帶著的玉佩。買通了他的同桌偷了它,然后嘻嘻哈哈地說如果他不來,就把這塊玉打碎。
那塊玉佩是他媽媽留給他的東西,是賀峻霖三歲那年上山求大師開過光的,說是能保護他喜悅安康。
有時候賀峻霖想,或許他這個人上輩子便是作惡多端,他得到了旁人艷羨的名利,卻注定孤獨終老。
沒有父母庇佑的孩子,只能跌跌撞撞地,在充滿惡意的世界奔跑。只要他跑得稍微慢了一些,就會被拖走撕碎。
本來以為那個總用憂傷、憐憫的眼神注視著自己,會偷偷給他送創(chuàng)可貼的Beat同桌,會為他落淚的女孩,是真心對他好的呢。
賀峻霖冷笑一聲,掐著姜祁奈的手又加了幾分力氣,像是真的要把她置于死地:
賀峻霖“我跟你?沒什么好談的。你們都一樣惡心。你買通了徐念是吧,以為我不知道?等解決了你,她也跑不掉。”
姜祁奈“徐念……是誰?”
姜祁奈沒辦法,她只能死死把著對方,維持到一個不至于讓自己窒息的力度,但臉龐還是不能避免地漲紅了——她隱約有種預(yù)感,賀峻霖之所以現(xiàn)在像渾身是刺的刺猬,跟他嘴里的這個名字脫不開關(guān)系。
而她,正在接觸這個秘密的邊緣。
也就是姜祁奈藝高人膽大,畢竟她上學(xué)的時候被稱作“金剛芭比”,看似柔柔弱弱,實際上了競技場,能把那些比她高三十公分的男生按住了揍,現(xiàn)在是不愿意傷了賀峻霖(加上對八卦的向往),才安分地當(dāng)了架在刀口的羔羊。
賀峻霖“不是一直想要標(biāo)記我嗎?我倒要看看,是你有這個本事,還是我先殺了你?!?/p>
賀峻霖笑起來,清瘦的下巴弧度繃得極緊。他像是絕望到窮途末路的囚犯,等著跟人進行最后的殊死搏斗。
事實也的確如此。
在賀峻霖踏進倉庫的第一時刻,脖子上掛著的抑制環(huán)就發(fā)出了報警似的聲音。
迎上那些貪婪的眼神時,賀峻霖幾乎是拋棄了老師交給他“攻擊先自?!钡膽?zhàn)斗理念,而是跟對方撕咬得滿身泥濘。在被信息素影響到倒下之前,打趴了所有人。
那些人受了重傷,他也好不到哪去。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在為首的李天明手里拿走那塊玉佩的時候,他顫抖得幾乎站不住。
推開倉庫門的一瞬間,賀峻霖被外面的光線刺激地瞇了瞇眼,然后又看見了那雙帶著淚光的眸子。
躲在一旁的Beat同桌哭得淚眼朦朧,說已經(jīng)幫他報了警。
她說自己很對不起他,但是家里真的太缺錢了,能供她上貴族學(xué)校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可是最近爸爸又欠了一大筆賭債,她真的沒有辦法,才收了李天明的錢,偷了他的東西……
賀峻霖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模樣,突然笑了一下,沒再理會對方,也沒打她,而是一瘸一拐地出了校門,在出租車司機震驚的眼神里報了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