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冥室角落的聶懷桑緩緩睜開了眼睛。
看著被黃符捆縛在中央的“無頭人”,難忍悲痛與憤怒的跌跌撞撞沖了過去——
“懷桑!別過去。”藍(lán)曦臣趕忙攔下,將聶懷桑圈在臂膀下,“無頭人”沒有神智,且攻擊力極強,要是被誤傷便不好了......
“大哥......怎么會這樣......”
“大哥的頭呢!?”聶懷桑最終在與“無頭人”相距三寸的位置停下了,捂著臉崩潰的問道。
“......”三人頓時啞口無言。
聶懷桑眼淚大顆大顆的墜落在地面上,仿佛砸在眾人心間。
“懷桑——”
藍(lán)曦臣囁嚅了一下,想要說些勸慰的話,但又不知從何說起,措辭半晌后,最終只化成了一聲極輕的低喃:
“懷桑,哭吧......”
約莫一炷香后,聶懷桑才漸漸恢復(fù)冷靜,只是雙眼依舊黯淡無光。
“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究竟......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了嗎?大哥為什么會???”聶懷桑紅腫著一雙眼睛,一邊看向魏無羨等人,一邊輕輕捂住自己的心口,似是想要抑制住體內(nèi)蓬發(fā)的巨大怒火以及悲痛。
“是這樣的?!蔽簾o羨抿了抿唇,將方才與藍(lán)曦臣說的近日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又復(fù)述了一遍。
“我們懷疑分尸赤峰尊的人,定然與赤峰尊的死亡脫不了關(guān)系,因為,聶家本就有刀靈作祟,再加上赤峰尊曾經(jīng)在在戰(zhàn)場上斬殺的敵人不計其數(shù),怨氣倍增,而刀靈嗜殺,極有可能會循著蹤跡,報復(fù)在那人身上,所以才想出了了分尸鎮(zhèn)魂這一方法來解決,而最重要的頭顱極有可能就在這個人手中?!?/p>
“可、可是,刀靈一事極為隱秘,除了我聶氏門生,以及二哥、還有你們,再沒有向別人提及了,而我聶氏門生,以防被敵人尋到弱點,從不會泄露此事的?!甭檻焉B曇舾蓾恼f道。
“況且,我大哥當(dāng)日不是走火入魔身亡的嗎?眾目睽睽之下怎會有人摻了一手,不為人所知呢?那日......我,還有二哥、三哥都在場的!”聶懷桑茫然無措的說道。
聽到“三哥”一詞,藍(lán)忘機與魏無羨不禁對視一眼,因為聶懷桑所喚的“三哥”正是斂芳尊金光瑤。
“斂芳尊也在場?”魏無羨蹙眉問道。
“這不可能!”未待聶懷?;卮?,旁邊一直靜默不語的藍(lán)曦臣卻突然脫口而出。
惹得其他三人皆望向他。
“兄長?”藍(lán)忘機眼中滿是不贊同。
藍(lán)曦臣不僅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在頭腦上,亦是才智過人之輩,所以他很快從藍(lán)忘機與魏無羨刻意引導(dǎo)的表情中看出了他們所想要給自己與聶懷桑所表達(dá)出的意思。
空間內(nèi)。
“此事......對于聶宗主,確實是殘酷了?!睙o花撥動著手中光滑圓潤的佛珠,語氣中滿是悲憫、滄桑之感,完美的扮演了一位七絕妙僧所該有的形象與氣質(zhì)。
不曾想,這白皙俊秀,溫文爾雅的面目下,卻隱藏著極深的惡意。
在無花的認(rèn)知里,弱者是不配活著的。譬如,他“母親”曾擄來的一些被用來逗趣的貌美俠客,雖短暫的獲得了她的垂憐,卻也因為弱小而失去了所謂的興趣,放置在一旁,冷眼看著他們變得瘋癲,死去,也不為所動,而他們最終化成了石林洞府門前的一捧塵灰。
被任意踩踏,可以說是低賤至極了......
幼時,無花這樣的場景見得多了,也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自己落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會怎么樣?也是變成那樣一個瘋子嗎?不,他絕不會如此,他寧愿干脆利落的引頸就戮、自我了斷,也不會背負(fù)一個“失敗者”的稱呼,悲哀且混沌的過下去。
正因為如此,他才不明白。
聶懷桑為什么還沒有崩潰?
情形雖有差距,但同樣不過是別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為什么還能這樣懵懂的活著......
無花在內(nèi)心反問道。
當(dāng)他知道自己所依賴孺慕的“三哥”竟是謀害自己兄長的兇手時,又會露出怎樣的神情呢?
啊,應(yīng)該是比現(xiàn)在更痛苦絕望吧,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見那樣的景象了......無花低下頭,隱藏住自己緩緩勾起的嘴角。
(聶懷桑:我可不是棋子,而是偽裝成棋子,可翻云覆雨的執(zhí)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