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今天也很平常。
看倦了的人,看倦了的事,看倦了的生活。
哦對,多了個江允,反正遲早也會看倦。
08
我趴在桌子上數(shù)云,很仔細的數(shù)著。
沒有人還待在教室,只有我和江允。
數(shù)著云的謝知和看著謝知數(shù)云的江允。
我回過頭很是不解的問他。
“你沒有自己的事干嗎?看我干什么”
他也用不解的語氣問我。
“你呢?你為什么要數(shù)云?!蔽覜]有注意到江允的目光一直盯著我的嘴角。
我青紫的嘴角。
“每朵云都會去一個地方,它們會帶著人們的思念飄向別處的故鄉(xiāng)?!?/p>
“可是自己飄久了也會累”
我完全沒有想到江允會這樣說。
這可稱得上是懟了。
我有些惱,有些置氣地對他說
“云沒有感覺,它們又不會累!”
“云也會哭啊,怎么會沒有感覺?”
我突然意識到,我完全沒有必要理他。
我背上書包對他說。
“你去做云吧!看你挺會飄的!”
說完我就走了出去。
我當然沒有看到江允聽完我這句話后笑的耳朵紅的樣子。
09
我慢慢的走著,陽光打在我身上,卻怎么也暖不了我。我一時半會也不想回家,便漫無目的的走著。
我來到學校的天臺,這里是我常來的地方,每當我不想回家時,我都會來這里坐一會,吹吹風,看看風景。
雖然我對這世界沒有什么留戀的了,但是多活幾年和多活幾天在我眼里也沒有什么區(qū)別。
吹夠了風,我想我該回去了。
一群人卻在天臺上堵住了我。
“喲,這不謝知嗎?好巧啊”為首的一個男孩說。
“對啊好巧啊”
他身后的人附和著。
若不是他們手里拿著棍子我恐怕都要來一句“真巧啊”
我看了看天,已經夕陽下落了,估計一時半會也走不了了,不知道老媽會不會擔心。
我嘆了囗氣把書包放在了地上。
“一群傻屌”我說。
他們像群瘋狗一樣把我圍住了,用手或者棍子打我。
說不疼是假的。
他們把我撲在了地上。
一邊打一邊罵
“去死啊謝知”
“同性戀的兒子就是惡心”
“惡心惡心”
我一個人怎么可能打的過,算了,就這樣吧。
我開始不掙扎,只是用手抱住了頭,以免那群腦殘把我也打成腦殘。
我可不想變成腦殘呢。
一片罵聲中,我仿佛聽到了江允的聲音。
擔心,著急。
他在喊:“謝知!”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老媽還會有人擔心我嗎。那一刻我是這樣想的。
然后我看到江允把他們從我身上弄下來,他拉起我,抓住我的書包,帶著我跑了。
10.
我們跑出了學校,在夕陽下跑著。
他整個人嵌在了陽光中,他的手拉著我。
像是要穿過光陰。
我們在一個胡同里停了下來。
我找了個地方坐下,我看著他累的直喘氣。
他緩了一會,開口問我。
“他們?yōu)槭裁匆蚰悖俊?/p>
“你沒聽說?”
“聽說什么?哪方面的?”
“關于我的……生物學意義上的父親?!?/p>
他居然愣了會,沒有回答我,而是問。
“你疼嗎?謝知”
我征往了。
你疼嗎?謝知。
你疼嗎?謝知。
你疼嗎?謝知。
我想說疼。
我疼。
我疼。
我疼。
但是我沒有說出聲,我問他。
“你聽說了嗎?我是同性戀的兒子?!?/p>
江允,你聽說了嗎?我是同性戀的兒子。
“聽說了,但又怎么樣?”
“愛一個人沒有錯,錯的是你父親,他不該欺騙你和你的母親?!?/p>
“我去藥房買創(chuàng)可貼,你等我?!?/p>
江允是第一個不在意我是同性戀兒子的人。
他說愛一個人沒錯。
他說錯不在我。
他覺得我不惡心。
我不是一個惡心的人。
11
江允很快就回來了,他手拿著一瓶酒精,一包棉簽,幾只創(chuàng)可貼。
他用沾了酒精的棉簽為我上藥,我忍不住“嘶”了一聲,然后他不動聲色地輕了一些。
我開始打量他,長長的睫毛,眼睛很大,很明亮,鼻子也很高,嘴巴也好看。
反正就是很好看。
“好看嗎?”江允突然問我。
我歪了歪頭,指著他的脖子說。
“你脖子上有顆痣,紅色的”
他輕輕的笑了一下。
傷口處理好后,他說送我回家。
我們沒有說話。
12.
又路過了昨天的花店,他說讓我等一下,他進了花店。
過了幾分鐘,他拿著一支白山茶走出來了。
他微微笑著,把花給了我。
“白山茶,送你”
“明天見,謝知”
我拿著花,看著他遠去的背影。
“明天見,江允”
不過他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