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季……是黑幫老大?!
丹在冒出這個想法的一剎那驟然感到一絲非常冰冷的視線把她攫住。好像看到了那群男人們臉上掛著貪婪饑餓而劉季則如同這個野狼群的大王,咧著嘴沖著她邪惡陰險地笑。
那一刻她腦海中驟然出現(xiàn)了電影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情節(jié):無辜的她在密室里無助地看著黑幫老大劉季伸出手指向她,邪笑著下令道,“把她,給本大爺帶過來?!?/p>
“是,老大!”幾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摩拳擦掌,還有手持利器掂量著的小弟一步一步向她逼近……一種強烈的受害感不能控制地占據(jù)了她的心。頓時她從剛才百味陳雜的震驚與迷茫中恢復了過來以一種本能開始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和……逃跑的路線。
跳河?還是直接跑?可是跑得過他嗎?
“呂雉,你過來。”劉季在那邊沖丹招手??墒遣恢罏槭裁此拿婵壮上裼诘さ囊暰W(wǎng)膜之后傳入大腦皮層就自動被他的臉容填補上了一塊陰影,他的笑容扭曲著逐漸變態(tài),聲音也好像變得低沉冷漠。
她的耳邊在一瞬間似乎有無數(shù)聲“過來———過來——————”帶著一股陰邪的風飄過。
她感到一絲莫名的恐懼身體猛地激靈了一下。她抬起頭來環(huán)顧四周但是沒有捕捉到任何奇怪的信息。那群的男人正露出憨憨的笑意,熱情地叫她嫂子。劉季也變回了正常的模樣,見她略帶驚恐和不安的神色,走過來輕輕地靠近她,擔憂地關心道,“你咋了??”
丹又看了看周圍的人確實什么都沒有或許她太神經(jīng)質(zhì)了吧。她緩緩地搖搖頭剛想開口回答身后不遠處就響起了司儀的聲音:“送新娘——————”
下一秒阿喜阿露這兩個小丫鬟就撲入了丹懷中,差點沒把偏瘦的呂丹給撲倒在地。她們痛哭流涕,道,
“小姐,您若是想奴婢們了就寫信回來,奴婢們一定、一定隨叫隨到!”
“哇哇哇,舍不得小姐啊………”
兩個小姑娘充滿了不舍的眼神,真摯的眼神,還有淚光閃閃的眼睛,讓呂丹心里瞬間軟了下來,就好像要融化了一般。她也不由地緊緊和她們抱在一起,柔聲說道,“我一定會,一定會的……”
說著,她從身上摘下來兩個素銀鐲子,分別給阿喜阿露輕輕戴上。
“小姐,您這是……”
“小姐,這這萬萬使不得?。 ?/p>
兩個小丫鬟被她的舉動驚呆了,想抽手可是都被丹輕輕地拉住了,“不要動?!苯o阿喜阿露分別戴上鐲子之后,她一手握住阿露瘦小的手,另一只手握住阿喜肉肉的手,嚴肅的眼神讓兩個小姑娘都不由地抬起婆娑的淚眼,望向她那如同紅水晶一般透徹的美眸,聽跟隨了多年的主子開口道,
“從今往后,這鐲子就是你們是我從小一起長大好姐妹的標志,若是我走了以后你們受了欺負想找我,就拿這個鐲子給那些人看。那些人就會知道,你們兩個都是我呂雉的好妹妹?!?/p>
“小姐……”
兩個小姑娘淚眼汪汪地看著那銀光閃閃的鐲子,雙手都因難以抑制的感動而不住地顫抖著,她們哽咽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只能在丹懷里更厲害地痛苦著,決堤一般的淚水幾乎將丹鮮艷的嫁衣浸濕了。
即使渾身的顫抖和哽咽使她們無法說話,但是一個信仰已經(jīng)深深地插根在她們內(nèi)心的深處。
呂雉,她們從小跟到大的主人,就是她們這輩子最最崇高,最最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信仰。
她們愿意一輩子把她當作神明侍奉,
她們愿意奉獻自己的一切來守護她,
她們的生命屬于呂雉,她們希望永遠跟隨再她的身旁,在她的背后保護她,在她的腳地仰望她,
只要小姐一聲號令,即使遠在天邊,即使赴湯蹈火,即使粉身碎骨,她們都會不顧一切回到她的身邊。
不遠處,少年站在那里,秋日的風兒吹過他的微微泛紅臉頰,放肆飛舞的劉海一次又一次遮掩住他的眼睛,可是他的視線從始至終都停滯在那個紅裙翩躚的美麗少女身上。
她為什么對下人這般溫柔?
她笑起來為什么這么好看?
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詞、每一個字,為什么都聽起來如此動聽悅耳?
她……她怎么…這么好?
“季、季哥?”
樊噲小心翼翼地想要走上前看看劉季是怎么回事,可是瞬間被盧綰給拽了回去,即使知道一巴掌下去對皮糙肉厚的樊噲絲毫起不到作用,但還是打了一下悄聲罵道,“蠢貨,你沒看到大哥在看嫂子嗎?你這么大個塊頭站過去擋住就不怕大哥刀了你?”
“哼,老子這張臉只給季哥打,還輪不到你教訓?!狈畤埪詭Р环厮﹂_盧綰的手,嘀咕了一聲便又老老實實地站在那里一邊吃狗糧,一邊等劉季緩過神來。
漸漸地,靈動的青黛色雙眼早已看得癡呆了,幾乎如是失去了魂魄一般。
“話說季哥要看到啥時候哇?”
“收拾下情緒,該走了。”
丹正和阿喜阿露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心里都是暖洋洋的。身邊這時突兀地響起了一個磁性冷漠的聲音,與方才暖心的約定形成了極大的反差,幾乎讓她全身沸騰的血液都在一瞬間給冰凍了起來。
能有這般嗓音的,除了呂澤還能有何人呢?
聞聲,丹才依依不舍地從阿喜阿露的懷抱里出來,抬起蒙著水霧的緋紅色美眸,看向手牽雪白駿馬朝自己走來的呂澤,掛在睫毛上那寫晶瑩剔透的淚珠在落日余暉的照耀下閃爍著亮麗的光芒??丛谒@楚楚動人的模樣,暗示著血緣的殷紅色瞳孔竟不由地收縮了一下,但是很快有消逝在了一貫的冷漠中。
“沒哭夠就再哭一會吧,離黃昏到來還有一段時間?!?/p>
他極其快速地收斂住這兄妹之間不該存在的憐惜情緒,冰冷漠然的紅瞳直視著前方逐漸被暈染成橙紅的天空,就那般平靜淡漠地從呂丹身邊無任何聲響地走了過去。只是輕描淡寫地扔給妹妹一句話。
盡管如此,擁有敏銳洞察力的呂丹還是看出了他掩飾在萬年冰山之下的微妙情感,或許這就是他疼愛妹妹的一種輕柔的體現(xiàn)吧。哈哈,哥哥好傲嬌呀~
想著,不由地破涕為笑。
“哥哥,送我上轎吧?!?/p>
只聽這一聲溫柔甜美的呼喚,無聲輕輕走過的黑衣青年不由地停下了腳步,丹背對著他無法看到那張俊美至極的臉上究竟掛著怎樣的神情,他或許不愿意讓她看到自己脆弱柔軟的一面吧,但不管他什么反應都沒有關系,她只想在自己出嫁之前,認真地叫他一聲“哥哥”。
沉默了片刻,身著玄色輕袍的年輕男子轉過身,他目光低垂著居然不敢去直視自己溫婉美麗的妹妹,也不說一個字,只是走上前小心地,輕輕地,帶著屬于兄長的那一絲溫柔,將她橫抱了起來。
阿喜阿露以及劉季四周的兄弟們不由偷偷抬眼驚訝地看著江湖傳言中冷傲到無法接近的俊美呂家大公子,什么時候見過他如此憐惜的眼神、又有什么時候見過他如此溫柔地抱起女人。
大公子第一次抱得女人就是他的妹妹呂雉,這恐怕也是唯一一次,最后一次了吧。
見呂澤的舉動,劉季的神色有些不悅,欲要走上前攔下來,不料盧綰制止住了他的沖動,低聲道,“季哥,按照規(guī)矩,新娘須由兄長抱上轎的?!?/p>
最終,劉季還是忍了下來,雙手吱吱握著拳看著呂澤輕輕地將丹放置在“花轎”上較為安全的地方。
古代婚禮連坐轎子都有規(guī)矩,新娘進轎坐定后,臀部不可隨便移動,寓平安穩(wěn)當意。其三就是“倒火熜灰”。新娘座下放一只焚著炭火、香料的火熜,花轎的后轎杠上擱系一條席子,俗稱“轎內(nèi)火熜,轎后席子”。起轎時,女家放炮仗,并用茶葉、米粒撒轎頂。新娘兄弟隨轎行,謂之“送轎”。兄弟送至中途即回,且要包點火熜灰回來,并從火種中點燃香或香煙,返家置于火缸,俗稱“倒火熜灰”,亦稱“接火種”。
呂澤跨上掛著紅色綢緞的白色駿馬,劉季才暗暗咬著牙坐到丹的身邊。
該死,這個賣菜車也太爛了,就劉季和呂雉這么瘦的兩個人坐進去都有點擠得慌。感受著與呂雉肢體見的碰撞與摩擦,余光看著在雪白駿馬之上身姿瀟灑的呂澤,紅衣少年不由地低下了頭,不敢看緊挨在身邊的她,只覺得自己惱羞成怒,修長的手指幾乎要抓壞了這身借來的假婚服。
從小劉季就沒在乎過自己低賤的身份,更沒有為自己低微的草民出身,小流氓小潑皮的江湖人稱而感到羞愧和自卑,直到現(xiàn)在他才感到一陣深深的挫敗感在自己心頭處劃下一道丑陋的疤痕。
他沒有家世、沒有權利、更沒有一個看得過去的身份,憑什么他就可以娶她,他憑什么還和老天白白送給自己的大舅子而爭風吃醋呢?他哪一點也比不上她的哥哥,他方才竟然還想要沖過去打……
漸漸地,呂家的“花轎”隊伍已經(jīng)走出了市井,放銃、放炮仗熱鬧的聲響,大紅燈籠開路,沿途吹吹打打的噪音還有特地過來觀賞呂家千金盛大十里紅妝的路人見到后嘲諷的議論聲都隨之遠去了。
劉季望著蒼茫的暮色,前方空曠的深山野林就是沛澤最低賤的人的居住地,他的家,從今以后也是她的家。
天色昏暗下來,橫亙沛澤的泗水河血紅的夕陽正慢慢沉入河底將天空染成一片悲哀的猩紅,然后就漸變成了紫紅、黑紫,最后便是身后來自黑夜那沉重幽然的色彩。光明正在被夜的黑暗所吞噬,劉季的心也隨之低落了下來。
此時車輪已經(jīng)轉了三周,是到了新郎先行離去歸家迎候新娘的時刻了。
這一回劉季竟然記得規(guī)矩,主動叫停趕車的夏侯嬰,道,“我該走了。”
不知為何這一聲如同沉重的嘆息,夏侯嬰聞聲也是愣了一下,想不到劉季也會有心情這般低落的時候,但是也沒有多說,老實地停了車讓劉季下去。
其實劉季在坐上這個破車的時候就期待著趕緊下去了,不光是因為和呂雉一起擠在破車上的尷尬,還有就是他想趕快下車逃離這一切,他想跑,他想在以往在這里的奔跑中忘掉憂愁和煩惱,想趕快回到家,回家盡可能地將婚房再布置得好看些,讓她有家的感覺……
這時,一陣馬的嘶鳴聲將他從沉思中驚醒過來,馬上之人俊美瀟灑,宛若夜色中的清冷的謫仙,讓他竟然萌生出了一種想要膜拜的沖動還有望塵莫及的羞愧。
馬上之人的聲音猶如千年寒冰一般凜冽,道,
“從今往后,娥姁就由你照顧了。她若是在你身邊有任何閃失,我都不會放過你?!?/p>
這冷峻的聲音宛若來自上天的地警告,末世的警鐘,在劉季心頭回蕩不止,震得他頭痛。
他低下頭,沉默不語,好像就算是那個人下馬給自己一拳他也心甘情愿。
------------------
作者又話說,馬上就寫不完了,只能十二點前發(fā)了再寫。
這樣傲嬌的哥哥你們愛了嗎~
感覺要發(fā)展成兄妹戀了,不不不我不能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