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總是比腦子快，突如其來的表白嚇了她一跳，慌張的推開了永琪別過身去拍了拍自己的臉，不停的默念著——冷靜！冷靜！冷靜！

永琪對她的動作并不意外，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憶著剛剛的甜蜜，笑得一臉燦爛，“你跑過來不會就是為了抓賊吧？”

小燕子才不會告訴他是心疼他沒吃飯，不答反問“你大晚上不點(diǎn)燈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永琪十分誠實(shí)，無辜的摸了摸自己餓的咕咕叫的肚子，“我才從城北回來，餓的睡不著覺所以來找點(diǎn)吃的。點(diǎn)了燈紫薇就該知道我回來了，再給我張羅飯多麻煩”說著他又開始摸索，從缸里找到筐子，一邊找還一邊嘀咕，“怎么沒有呢，我記得以前都放在這的”

“晚飯是在皇阿瑪那里吃的，廚房能有什么剩飯剩菜?！彼约憾紱]察覺到語氣里多了幾分心疼和柔軟，“再說了你忙活一天總吃那些涼的，也不怕生病，怪不得風(fēng)寒總不好?！?/p>

“你在關(guān)心我啊？”

他笑瞇瞇的探頭在她面前，圓圓的腦袋上那一點(diǎn)傷疤點(diǎn)在中央竟然還有點(diǎn)可愛，小燕子狀似無意的撫過，嘴上依舊不饒人“還有心思開玩笑，我看你精神頭不錯，活該餓著！”

永琪嘴角的笑咧的更大，低頭撿起她剛剛的‘兇器’，“還嘴硬呢，你這帶來的是什么好東西，我聞著還挺香的?！?/p>

說著就興沖沖的要解開袋子，清淡的中草藥味彌漫在空氣中，他皺了皺眉，還沒開口就明白過來是什么，直接揉成一個團(tuán)以一道優(yōu)美的拋物線扔進(jìn)了桶里。

“你扔它干嘛！這是人家云庭好心”

“我愛新覺羅·永琪還沒有落魄到要讓情敵給我開藥的地步！我就是餓死病死，也不喝他一口藥！”

他氣的胸脯一鼓一鼓的，一低頭又看見小燕子在桶里拼命撈著草藥，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咬著牙道“好心？呵！他這不是罵我身體不行嗎？我明天就帶人把他帶回將軍府，治他一個不敬皇子的罪！”

小燕子抓著紙袋的手一頓，聽著他話里濃濃的不滿和胡鬧也氣的不行，站起身怒氣沖沖的瞪著他“你又犯什么刺猬病！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愿意當(dāng)你的皇子回你的西林府當(dāng)去，少在我這晃悠！”

說完一把撞開永琪，氣呼呼的就要推門出去，永琪眼神一轉(zhuǎn)誒呦的喊了一聲，小燕子果然停下了腳步。

“不就推了你一下嘛”

“你剛剛還砸了我一下呢，后腦勺腫了好大的包呢！誒呀，上次是不是就是磕到”

“你別胡說！”

小燕子厲聲止住了他后邊的話，一回頭見他還真靠在柱子上捂著頭，像一陣風(fēng)一樣的跑了過來，手顫抖的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真磕到了？我去喊太醫(yī)，是不是在皇阿瑪那！”說著伸手向他后腦勺探去，才摸到他圓乎乎的腦袋就被永琪拉住了手，笑嘻嘻的看向她，“我騙你的，別擔(dān)心”

“愛新覺羅·永琪！你覺得這個玩笑很搞笑是不是？！”

永琪被小燕子突如其來的發(fā)飆搞得莫名其妙又慌張，被甩開的手還停在空中，支支吾吾的解釋，“我，我沒想到”

“你沒想到？你當(dāng)然想不到了，你只能想到你自己，想到你自己要付出什么，想到你自己要犧牲什么，想到你自己要忍受什么。根本就沒想過我?！?/p>

她氣的渾身發(fā)抖，永琪看著她憋的通紅的眼眶，突然明白了她為什么這么生氣。

原來那段暗不見天日的日子，不只是他一個人的夢魘。

小燕子害怕他又重復(fù)往日的悲劇突然看不見，更害怕他因?yàn)樗軅?、難過甚至是失敗。

更深更重的愧疚裹挾著感動向他襲來，顧不上小燕子強(qiáng)烈的掙扎，他將她劇烈的顫抖的身體緊緊的抱在懷里，埋首在她頸間一遍又一遍的道著歉，“小燕子，對不起”

“我，我實(shí)在是不知道該怎么來哄你。

我原本以為你會和我大吵一架，把門一關(guān)吼著讓我滾出你的房間。再把手邊能看到的鍋碗瓢盆都朝我扔一個遍，然后還得再生我個幾天的氣才行。就像當(dāng)初賽婭來北京要我陪著她逛了好幾天，我人還沒進(jìn)漱芳齋呢就被你直接砸個正著，罵我心里想著別人還來招惹你干什么；還有那次欣榮來，老佛爺還沒正式提出來指婚的意思你就沖我發(fā)了好大一頓脾氣，那一鞭子下去我的臉好幾天才消腫呢；唔，采蓮那次就更別提了，在河邊被你甩了好幾塊石頭吧?！?/p>

“你看我們從前吵架都是熱熱鬧鬧的，氣上來了什么狠話都能往外放，和好以后又和一個人一樣。我承認(rèn)，有時候道歉也覺得自己怪委屈的，明明錯也不都怪我，還羨慕人家爾康和紫薇，怎么就能天天濃情蜜意的。哪像我們，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小燕子突然停下了掙扎，永琪說的其實(shí)沒錯。

她在生氣永琪變得不再向從前那般肆意的追逐她開始瞻前顧后的同時，也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也變了。

她也不會再隨意的因?yàn)橐患∈虏粏柷嗉t皂白的發(fā)脾氣，她也不會明知道他也難受也痛苦卻還要一次次的在他傷口撒鹽折騰的兩人都疲憊不堪，她也不會再像從前那樣，莽撞的去頂撞皇后、傻呵呵的去討好愉妃了。

這場沒有多久的逃亡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彼此很多，多到對于這次曾經(jīng)她一定會攪得天翻地覆的分離，兩個人到現(xiàn)在還能心平氣和的面對這場久別重逢。

這大概就是成長的代價？

“可這次我心里一點(diǎn)委屈都沒有，我知道所有的錯都怪我，我不該一時腦子沖動一腔熱血要追求什么大義就要推開你，讓獨(dú)自面對那么艱難的時刻；我也不該都不對你解釋，你不想見我我就真的都不去嘗試一次；我更不該高估自己的道德感，自詡是個什么英雄就要去拯救所有人到頭來傷了你也苦了我；我最不該的就是，那天在南陽城外喊了放人，而不是強(qiáng)硬的把你留在身邊。

你不理我也好，你罵我也罷，你拿東西砸我哭鬧都行，哪怕我把你留在身邊看著你撕心裂肺的質(zhì)問我，也總比你自己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獨(dú)自痛苦來的好?！?/p>

“小燕子，我不知道你信還是不信。但是我可以對天發(fā)誓，我真的真的后悔了，我也真的真的準(zhǔn)備去云南找你。那些個沒有你的日子里我終于想的明明白白的，我想趕快見到你，我更想讓你盡快見到我，慢一分一秒都不愿意。

我想讓你知道，小燕子，我永遠(yuǎn)都不會再放開你的手，你和那些抱負(fù)那些理想比起來，還是你更重?！?/p>

他聲音里已經(jīng)夾雜了太多太多的哽咽，小燕子忍不住抬眼看他，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兩縷頭發(fā)從辮子里散開在空中飄著，腦門上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了血痂，眼下一片烏黑，嘴唇蒼白無色。

比她那天聽說永琪暈倒著急的跑過來的樣子還要狼狽些，更也比那日躺在床上的他還要消瘦可憐些。

手里的玉簪卻在燭光的映射下光華絕代，她驚訝的指著，“這是你當(dāng)初送我的那一個？我一直以為它丟了”

他搖搖頭“不是丟了。那天我抱著你回來的時候路過城北那片流民區(qū)被人搶了去。但那天的人太多太雜我也不知道是誰搶走的，甚至都不知道那簪子碎沒碎。后來沒事的時候我就經(jīng)常去那邊轉(zhuǎn)悠，總抱著點(diǎn)能找到的希望。好在上天仁慈，今天臨走的時候一個小孩子跑過來把它還給了我，說是那天誤拿了夫人的簪子，現(xiàn)在物歸原主。”

“小燕子，這玉簪你還要嗎？這個人，你還要嗎？”

她的心猛地顫了顫，低著頭沒說一句話。過了好久才紅著眼眶看著他，“還要我自己戴??？”

永琪連連應(yīng)聲，眉開眼笑的一瞬間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好了”

她伸手摸著熟悉的玉石的溫涼，指尖輕撫過那一處燕子型的雕痕，轉(zhuǎn)過身歪著頭看他，“永琪我好看嗎？”

他抹了把眼淚拼命的點(diǎn)頭，她嘴角的笑意卻僵住化成了嚴(yán)肅的表情，盯著他一字一頓“如果下一次再丟了，我就不要了！”

簪子再丟了她不要了，永琪再丟了，她也不會要了！

“不會的，再也不會丟了?！?/p>

臉頰上的那滴在燭光下熠熠生輝的淚珠隨著他拼命點(diǎn)頭的動作顫抖著，她向前走了一步，垂在腰間的手強(qiáng)勢的抬起摟住了他的脖子，在永琪驚訝的目光下小心翼翼的吻在了臉頰的那滴淚上，垂下眼笑道“永琪，我原諒你了。唔～”

--全文可見評論置頂--

永琪突然失了分寸，抱起她旋了一圈換了位置，她慌的手臂亂揮一氣，砰的一聲，銅盆砸在地上的聲音震耳欲聾。

驚醒了寂靜的夜晚，也驚醒了差一點(diǎn)點(diǎn)沉溺在這場毀天滅地的情潮中的一對戀人。

廚房里突然很亮很亮，兩個人擠在狹小的角落里看著紫薇跟在爾康后邊進(jìn)來，燭火從灶臺飄到水缸，又到掉落的銅盆上，永琪和小燕子的心砰砰跳著，又都捂著不敢發(fā)出一丁點(diǎn)兒聲響。只能從那一道縫隙去看著外邊的情況。

“估計是有野貓還是老鼠跑進(jìn)來了?！?/p>

“我還以為是永琪回來了呢，大半夜餓了來找吃的?！?/p>

“怎么可能，他哪一次一忙不是一整天的。”

爾康和紫薇低聲交談著又離開，永琪長長的松了一口氣，看著覆在他身上還驚魂未定的小燕子，一副饜足的模樣靠在墻上垂著眼笑。

“你笑什么？”

小燕子不滿的瞪了回去，腦海里卻不自覺的回想著剛剛的激烈，好像，好像比她在畫舫上偷瞄到的景象還要讓人臉紅心跳。

“你看這是哪？”

“廚”她才說了一句就明白過來永琪的意思，他笑瞇瞇的拽了拽她皺的不成樣子的衣服，“對，廚房，又是廚房。我們這段感情守得云開的地方，也是重歸于好的地方。當(dāng)初你給了我定心丸吃，這一次，小燕子你救了我的命！”

小燕子瞥了他一眼嫌棄他太過肉麻，可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看著周圍一如那一晚的微亮的燈火和鍋碗瓢盆，總是會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距離廚房的那場定情，其實(shí)不過也才一年多的時光，她總覺得好像過去了好久好久，身邊的這個人已經(jīng)和她經(jīng)歷了太多太多。

久到她再也放不下，多到她永遠(yuǎn)也忘不了。

“你不是沒吃飯嗎？我給你煮粥吧”

“我想吃面”

廚房又熱鬧了起來。

小燕子先剪了燭芯讓屋里更亮堂了些，看到那邊的面團(tuán)頓時眼前一亮，擼起袖子舉著搟面杖在他眼前晃了晃，“看我給你露一手！”

然而拿起面團(tuán)才放到案板上，手一拿開就帶走了一大塊面，懊惱的又要繼續(xù)揉搓，卻偏偏又沾的更多，永琪在旁邊看著她急的滿頭大汗渾身都是面團(tuán)的狼狽模樣憋不住想笑，被小燕子一個眼刀刮過來連忙繃住了嘴。

“我記得洛陽那個大嫂就是這么搟的啊！”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把搟面杖放了上去來回滾動著，永琪坐在一旁撐著腦袋看她前后回蕩的身體，沾著面的發(fā)絲隨著動作輕晃著，燭火映得她的側(cè)臉溫柔而繾綣，永琪突然生出了許多感慨。

分離的這段時間，他最怕夜晚。

獨(dú)自一人走在空蕩蕩的大街上，兩旁的房子里搖曳著溫暖的燭火，映得昏黃的窗紙上浮現(xiàn)出幾道相偎的影子，有的是承歡膝下的天倫之樂，有的是新婚燕爾的蜜語甜言，有的是圍坐一桌的粗茶淡飯……但不約而同，都是閃爍著歡聲笑語的溫暖人間。

是他無比向往的、從未得到的滿足與踏實(shí)。

而現(xiàn)在，這樣的幸福竟然觸手可及。

永琪突然上前擁住了她，小燕子身子一僵，拿著菜刀切面的手一頓，開著玩笑“我手里有刀，五阿哥可小心些！”

“我不怕，你才不舍得呢”

“我怎么不舍得?！彼室獍训肚械暮萘诵┰诎赴迳习l(fā)出咣咣的響聲，然而永琪抱著她的力度卻沒有絲毫的減弱，只是跟著她一步步的從案板上挪到了灶臺上滾燙的熱鍋旁，才把她拉到身后。

“別燙著了，我來就行”

“沒事，云庭那個藥”

永琪斜眼瞥過來，小燕子唔了一聲閉上了嘴，躲在他身后探出一個腦袋看著他拿起手邊的雞蛋磕了進(jìn)去，黃色的心瞬間被白色包圍，像一朵盛開的白蓮般在滾燙的水中搖晃，她哇的一聲叫了出來，“不錯呀永琪，你是不是偷師學(xué)藝了！當(dāng)初你那個雞蛋煎的”

“唔，你怎么又親我！”

她舔著嘴唇瞪大了眼睛看著永琪又低下頭在臉上輕啄了一口，若無其事的轉(zhuǎn)身下了面，“幫你回憶一下青春”

“你說誰老呢！”

她不服氣的頂了回去，狡黠的笑著伸手在他腰間輕撓著，剛剛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永琪的致命弱點(diǎn)——怕癢。

果然見他一邊笑一邊向兩邊躲著，最后實(shí)在是招架不住的雙手求饒“我老了，我老了，我最老行吧”

她這才停手，“本來就是嘛。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啊，胡子拉碴的，哪像個二十歲的大小伙子！明明你和云庭差”

他撈面的手一頓，筷子啪的放下，不滿的抿著嘴抱著胳膊立在了一邊，小燕子笑著嘆了口氣，起身把他撞開自己擠到灶臺前撈起了面，白晃晃的面條上握著金黃的雞蛋，舀一勺清湯澆在幾縷蔥花香菜上，再滴上幾滴香油，頓時香飄撲鼻。

她滿足的猛吸了一口氣，斜眼瞥著那邊甚有氣性的永琪，握著醋瓶的手一抖，笑盈盈的端著碗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掐著嗓子道“請五阿哥享用”

永琪一秒破功，笑得前仰后合的接過她手里的碗，剛坐下就摩拳擦掌的挑起一縷面，呼呼的吹了兩下，騰騰的熱氣瞬間模糊了眼前，看不太清小燕子瞪大的眼睛和奮力繃住的嘴唇，激動的嘶溜一口，他被燙的嘶哈嘶哈個不停，表情也千變?nèi)f化的精彩。

小燕子用力的憋著笑，伸著腦袋盯著他，“好吃嗎？！”

他努力的咽下這口面，維持著一絲虛假的微笑，眼神瞟向只剩了半瓶子的醋，咬牙切齒，“味道很奇特”

她徹底繃不住的笑的很大聲，“你不是愛吃醋嘛，吃個夠！”

偏偏永琪脾氣上來，“我就是吃醋怎么了，他趁我不在挖我墻角還不允許我吃醋了？”

小燕子嘖嘖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順手拿起那半瓶醋，假裝抬起手晃了晃，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一臉的大義凜然似乎真不在乎，也沒真舍得讓他吃一碗醋泡面。

“我和云庭真的沒什么?！?/p>

他嗯了一聲繼續(xù)低頭吃著面，小燕子多少有點(diǎn)著急，“你也知道我當(dāng)時心情不好，從南陽離開后一路到杭州，我差不多都是病怏怏的，清醒一陣迷糊一陣。

你不用這個表情的看著我，其實(shí)這樣挺好的，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想反而心情好多了，那些個睡不著的晚上、做噩夢驚醒的夜里才最可怕。”

“蕭劍和晴兒呢？”

“他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哥哥和嫂子又不是爹媽，不可能無時無刻的關(guān)注著我。更何況那時候我因?yàn)槭捈业恼嫦嗖⒉辉趺聪氪罾砦腋?，他就和晴兒一直在外邊查?dāng)年的事情。我一個人閑著無聊，看什么都會想起你，索性就出去轉(zhuǎn)了轉(zhuǎn)，誰知道暈暈乎乎的就直接倒在了濟(jì)仁堂的門口。

是他救了我?！?/p>

“小燕子，我”

“他說濟(jì)仁堂當(dāng)年蒙受了許多我爹的恩澤，他這個做少堂主的就得報答我，又是診脈又是熬藥的對我很好。而我，我因?yàn)橛X得他的名字有些耳熟，覺得他有時候?qū)懛阶幼x醫(yī)書時候的認(rèn)真模樣和你特別像，也并不排斥他的存在。直到我決定放下蕭家的事情回南陽找你，他以要照顧我身體為由也一路跟來了?！?/p>

“但是永琪，我發(fā)誓，我從始至終，絕對沒有”

“我知道”

永琪突然打斷，熱氣熏得眼睛酸痛，他笑瞇瞇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一把摟過小燕子把她緊緊的抱在懷里，“我都知道的。我只是害怕你會厭倦和我過這樣的驚心動魄的日子，而選擇一個更能給你安穩(wěn)生活的人。唉，我真是不夠大度的！你怎么會是這樣的人呢！我真是”

她踮起腳尖輕輕的吻在永琪唇上，眉眼盈盈的笑著“我也知道。這種心思是控制不住的。就像我明知道你不喜歡西林格格，可見了她還是會覺得是不是她更適合你一些，還是會忍不住想，她是不是真的比我好。

我相信你不會愛上她，我相信你一輩子都會愛著我。但是我經(jīng)常不相信，我們真的可以好好地在一起，我們是不是真的最適合彼此?！?/p>

永琪難得的不再像從前一樣急吼吼的反駁，反而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你還點(diǎn)頭！”

他一把握住她揮過來的拳頭，掰開手指與她十指相扣，手指用力的攥了攥才慢悠悠的開口，“因?yàn)槲乙渤姓J(rèn)，我們不是真的最適合彼此。如果我們沒遇見，我的小燕子在哪里都會是那個開心快樂、張揚(yáng)明媚的姑娘，也總會有優(yōu)秀的人陪你一輩子。你不會為了我身邊隨時可能冒出的女人憂心，你不會為了擔(dān)憂影響我的前途而自卑，你不必去忍受來自我額娘、老佛爺、身邊所有人的指責(zé)和流言蜚語。我有時候站在你的角度想一想，都會覺得你選擇了我真是自討苦吃。

而我，大概也會和所有的皇室子弟一樣，三妻四妾甚至三宮六院，去過自己征戰(zhàn)或是籌謀的一生。

可是感情是不能只用適合來衡量的，一場感情終究不是我們交換安穩(wěn)和平淡的砝碼，婚姻也不是兩個人衡量雙方條件后的交易，而應(yīng)該是我們攜手面對風(fēng)雨，期待未來的動力。

人心很小的，已經(jīng)被一個人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恼紦?jù)了，這輩子都再也住不進(jìn)別人了。我們不是最合適的，卻是彼此最珍貴的。”

“永琪”小燕子哽咽的喚了他一聲，眼淚像連成串的珠子一般簌簌流下，永琪嘆笑著幫她抹著，偏偏越擦她哭得越狠，到最后沒辦法只好把她摟在懷里，“所以你要記住，我們倆這輩子誰都離不開誰，也不要再去糾結(jié)什么合適不合適了。以后你就學(xué)學(xué)我，面對情敵就要快準(zhǔn)狠出擊，該甩臉色就甩臉色，該罵就罵，該以勢壓人就以勢壓人，就要讓那些妄圖破壞咱們感情的人知道，少在這白日做夢！”

她撲哧笑出了聲，“那我不成潑婦了”

“我喜歡呀”

他爽朗的應(yīng)下又要低頭吻了下來，小燕子快速的把頭別開，沒好氣的打在他腦門上，“你屬狗的嘛，怎么又要”

“誰讓你欠我太多的”

他笑著又欺身上來，小燕子像一只靈活的貓般來回扭著腦袋，最后實(shí)在招架不住雙手求饒，“停！你那胡子渣人的很！”

他唔了一聲摸了摸冒著胡茬的胡子，笑瞇瞇的盯著她，“既然是格格要求的，那就格格來吧！”

她還真有幾分興奮的感覺，在廚房里拿著大刀小刀看了一圈，最后往永琪跟前一站，明晃晃的刀片嚇得他往后退了一步，“你倒也不必這么記仇吧？”

她切了一聲，雙手摁住他坐在凳子上，“不想破相，你就老老實(shí)實(shí)的受著！”

“要不換把小的？”

“啊，你真的會嗎？”

“別說話！”

“不是，那你手別抖啊”

“你說話我當(dāng)然緊張了”

“我”

“嘶～”

“你看我說不讓你動，都怪你！”

“……”

很多很多年后，小燕子回憶起這個廚房之夜，總會笑瞇瞇的要一壇杜康酒，撐著腦袋臥在永和宮的榻子上，對著或圓或缺的月亮，慢悠悠的吟著那句詩‘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p>

那時候永琪總喜歡從背后抱住她，腦袋擱在她肩頭，蹭蹭她喝的紅彤彤的臉頰，“對影成三人，是指你一個人孤零零的，我現(xiàn)在在你身邊，孩子們也都好好地，不要背這么傷感的詩。”

她仰靠在他懷里摩挲著他的手嘿嘿笑著，“我文化水平不行你第一天知道啊？”

可哪里是因?yàn)檫@個原因呢，不過是因?yàn)?，那年的那個夏天，她差一點(diǎn)點(diǎn)就要永遠(yuǎn)的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