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檸木木地站在窗邊,看著庭院里擺放考究的桌椅,和來來往往的人,他今天也會來吧?許檸心里說不出的難受。
現(xiàn)在是十一月底,沈譽的十四歲生日到了。沈譽身體不好,總是好像隨時就會倒下一樣,因此沈家就養(yǎng)成了每年都給他大辦生日的習慣。
這一次辦得格外大,幾乎請動了小半個商業(yè)界。不過大家跑這一趟,更多是沖著黎家來的。
黎家老太爺是從上面退下來的,雖然黎家現(xiàn)在不從政改從商了,但很多關(guān)系還在。
所以,黎家在商界的影響力可謂是非同一般,誰都想借這個機會跟黎家當家人,也就是黎言的父親套套近乎。
黎言今天是和江朝一起來的,他們避開人群去了沈譽的房間。
江朝躡手躡腳地推開門,上前蒙住背對著他的沈譽的眼睛遮住,“猜猜我是誰?”
黎言在一旁看得無語。
就連沈譽也覺得江朝幼稚,無奈地配合他,“江朝哥……”
“哈哈,生日快樂,小譽?!苯砰_沈譽,把禮物盒子遞給他。
“謝謝江朝哥?!鄙蜃u接過禮物道謝。
江朝揉一把他的腦袋,“跟我還謝什么,對了,你姐姐呢,怎么沒看到她?”
“在房間里吧,她從早上就開始打扮了,估計還沒好。”
江朝笑了,“嗯,是她會干的事。”
沈譽也跟著笑,“是啊,姐姐最臭美了?!?/p>
“我去看一下她,言哥你要一起嗎?”江朝看向黎言。
“不了。”黎言拒絕。
江朝猜到他不會跟自己去,也不失望,自己去找沈愉了。
“沈愉公主,你的王子來了,還不快快開門?!苯桓屹Q(mào)然進沈愉的房間,怕她在換衣服什么的,就敲了敲門。
沈愉已經(jīng)收拾的差不多了,聽到聲音,過來開門,“你小子,怎么來這么晚?言哥呢?”沈愉往外看了看,沒見到黎言。
“他在小譽房間呢?!?/p>
“我就知道言哥只喜歡小譽,不喜歡我?!鄙蛴鋰@了口氣,有點失落。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明明她也是黎言的妹妹,但他每次來都只帶小譽去庭院里玩。她嫌院子里太陽大,又有蟲子,不愿意去,叫他們和她在房子里玩。黎言從來沒有答應過,每次來都帶小譽去庭院里。
沈愉就想不明白了,那破庭院有什么好玩的,十幾年了都不膩。
江朝看沈愉有點不開心,趕忙安慰她:“哎呀,小愉,今天是小譽的生日嘛,言哥肯定要陪著他的,別不開心,我不是來找你了嗎?!?/p>
“嗯,我們下去吧?!鄙蛴湎胫e客應該都到齊了,今天是小譽的生日,她應該開心才對。再說,她打扮得怎么好看,確實不應該愁眉苦臉的。
江朝看她露出了笑容,說:“這才對嘛,笑起來多好看啊?!?/p>
想起什么,沈愉又沉下臉,對江朝說:“你等會幫我注意一下,如果看到那個人就給我把她趕走?!?/p>
江朝知道她說的是誰,“放心吧,我肯定不會讓你看見她的。”
沈愉笑了,她喜歡身邊人和她一樣厭惡那個人。
他們不知道,就算他們想趕許檸也沒有這個機會,因為一大早李嫂就跟許檸說,不許她今天踏出房門一步。
許檸不理她,李嫂就用藤條抽了許檸一下,把門給鎖上了。
今天大家歡聚一堂,當然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在這諾大的別墅角落里有一間上鎖的門、也不會知道里面關(guān)著一個餓得腹痛的人。
在江朝和沈愉下樓后,黎言也把沈譽抱到了庭院里。他經(jīng)常抱沈譽,對如何抱他才不會讓他不舒服這件事十分熟練穩(wěn)當。
進入庭院前,黎言放下了沈譽,讓他自己走。雖然雙腿肌肉萎縮,走得辛苦,但沈譽一向自尊心強,不愿讓大家看到他無法走路的樣子,為此還特意訓練了一段時間。
他緩慢走進人群,大家紛紛讓開一條道,鼓起掌來,仿佛他做了一件多么偉大的事一樣。
黎曼來到他身邊,愛憐地摟住他的肩。
大家把視線放在這對母子身上,表達著祝福,氣氛溫馨而熱鬧。
所有人中,只有許檸在看黎言,從始至終,只看著黎言。
許檸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只要黎言來的時候,她就離不開窗邊了。一天到晚只知道眼巴巴地看,好像那里面的世界成了她唯一的樂趣。
突然,黎言轉(zhuǎn)移了視線,看向了許檸這邊。
從庭院看,許檸的房間是一個背光的、不起眼的角落。
許檸撞上黎言的視線,他看到自己了?不可能的,外邊是亮的,里邊是暗的,他怎么可能看到她。
可是黎言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看著這邊,做了一個口型,好像是三個字,每個字嘴巴開合的幅度都有些大。
“不……”
許檸努力地辨認著他的口型,跟著念,“不要看。”
不要看什么?許檸不懂,是說不準她看嗎?
許檸生氣,她都怎么難受了,憑什么連看都不能看。
許檸固執(zhí)地沒有收回目光,還是看著黎言,然后她從黎言的眼神里看到了罕見的憐憫,雖然轉(zhuǎn)瞬即逝,可是她就是看到了。
這算什么,就他也開始覺得自己很可憐、很可悲嗎?許檸突然就覺得很無趣,“唰”地一聲拉上窗簾,不再看了。
許檸把自己蒙進被子里,緊緊地閉上眼睛,天真的覺得好像這樣就能阻止眼淚流出來一樣。她用力咬著自己的手臂,壓抑著不肯發(fā)出任何嗚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