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言爽快又果斷，許檸卻愣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相信事情會這么簡單。

　　黎言看著他：“不進來？”

　　許檸搖搖頭，兩步跨進了房門。

　　他的公寓還是老樣子，沒什么生活氣息?？陀眯窭铮p嶄新的拖鞋擺放整齊，像是商店里的貨品。

　　許檸隨便拿了一雙換上，注意到鞋柜最細微的角落也一塵不染。

　　因為黎言愛干凈，所以才會把他人只是穿過一次的拖鞋換掉，不是因為嫌棄她，對嗎？

　　許檸沒有問出口。

　　黎言進了客廳，許檸也跟著他去了客廳。

　　黎言坐在了沙發(fā)上。那是張米色的布藝沙發(fā)，除了她坐的地方外一個褶子都沒有，許檸看來看去，猶豫著沒坐下去。

　　她問：“不去書房嗎？”

　　黎言端起面前的水壺和玻璃杯倒水，倒好了也不喝，擱回桌上：“不去，就在這?！?/p>

　　許檸左看右看，沒坐到黎言身邊去，而是坐在擺放在一側(cè)的小沙發(fā)上，再將書包放在膝上，翻找里面的習題冊。

　　拿出習題冊后，許檸翻到自己做記號的那頁后才遞過去，并說：“每一道題我都做了記號，不多，十道左右。”

　　黎言接過來翻看：“對你來說這些題都有一定難度，平均下來，一道題十分鐘?！?/p>

　　“十分鐘？”許檸有些驚訝。

她是來胡攪蠻纏的，但現(xiàn)在是大晚上，她再不要臉也沒有到一口氣占用別人一百分鐘的地步。

生怕黎言誤會，她擺擺手，說：“那講一道就夠了，就一道?！?/p>

　　黎言抬眼看她：“一道？”

　　許檸不敢猶豫，使勁點頭：“就一道?！?/p>

　　黎言不再多說，直接開始講題。他估算準確，雖然他講一遍只需要三四分鐘，但許檸一遍聽不懂，他必須放慢速度再講一遍，最后確實花了十來分鐘。

　　這期間，許檸一直很規(guī)矩的坐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她把題目背下了，所以不湊過去看也沒關(guān)系。

　　說好一道就是一道，許檸點頭并說“聽懂了”以后，他就直接將習題冊合上，遞了回去。

　　許檸伸雙手接了，說：“謝謝?！?/p>

　　黎言輕描淡寫的回答：“不用。”

　　許檸深呼一口氣，盡量表現(xiàn)得無所謂：“那我就回去了?！?/p>

　　黎言看了一眼表：“現(xiàn)在學校已經(jīng)落鎖了?！?/p>

　　許檸聳聳肩，開玩笑似的說：“我看看找劉老師能不能進去吧，不能就住旅館，再不然我可以去找我朋友。”說完，她自己給自己捧場，笑了一笑。

　　當然，黎言沒有笑。

　　他不覺得好笑，因為他可以肯定許檸離開以后會沒有地方可去。

　　許檸不會去找劉老師，因為許檸連坐在他公寓的沙發(fā)上都不敢，怎么敢去找跟他關(guān)系密切的老師？

許檸也不會去旅館，因為許檸三餐連個葷都不舍得吃，怎么舍得花錢住宿？而且，據(jù)他所知，她也沒有要好到可以去對方家里過夜的朋友。

　　黎言把早早倒好的水推過去給許檸，說：“喝吧?！?/p>

　　許檸驚得瞪大眼，連忙搖頭：“我不渴?！?/p>

　　黎言看著她干燥起皮的嘴唇，說：“你看起來很渴。”

　　察覺到了他的目光，許檸下意識抬手，用手背蹭了蹭嘴唇：“可能吧。不過你倒的你自己喝，我的我自己倒?！闭f完她又一頓，“不，我現(xiàn)在就走了，一會出去買瓶水?！?/p>

　　她又是瞎說。

　　她根本不舍得買水，大概會熬到早上回學校，去食堂喝免費的。

　　黎言知道，許檸原本可以不這么節(jié)省。她不搬出沈家別墅的話，衣食住行全部由李嫂負責，在學校的開銷也會從那張卡上劃走。

更何況，就算搬出來了，如果沒有轉(zhuǎn)學到一中來，沒有整日拼命學習，沒有被學校限制不能打工兼職，也不必這么斤斤計較，每天戰(zhàn)戰(zhàn)兢兢吃著之前積攢下的老本。

　　黎言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