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華疑惑向后看去,不由微愣,“太子妃?”
王寶釧目光微垂,“寶釧今日有些冒昧了,主要是想問問西華姐姐可愿意與寶釧結(jié)個兒女親家?!?/p>
她看向被西華乖乖牽著小手走的妍兒,“妍兒實在討人喜歡,又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和我半個女兒也沒什么區(qū)別了?!?/p>
“我兒李儼與妍兒正好同歲,若是兩個孩子長大后成婚,憑妍兒身份,定然是正妻的;至于感情?哪怕是看在表兄妹青梅竹馬的情分上,妍兒也不會過得不好的。不知西華姐姐意下如何?!?/p>
西華卻覺得一點都不好,心情糟糕透了,心里罵罵咧咧,該死的嚴祁,該用到你時偏偏不在,要你何用。
你女兒都被別人盯上了。
她還是個孩子啊!
誰想這時,妍兒突然軟軟叫了聲“爹爹?!?/p>
嚴祁“嗯”了一聲,剛才他好像聽到什么關(guān)于妍兒的話,什么好不好的,提步而來,“見過太子妃。”
王寶釧莫名有些心虛,不敢看嚴祁,有些狼狽的與西華分別。
嚴祁擰著眉頭,“剛才太子妃說了什么?”
西華冷聲道:“哼,王寶釧!她這是看上妍兒了?!闭f罷,就令下人抱起妍兒氣呼呼的大步走了。
嚴祁懂了,卻看見她帶著孩子身邊烏拉拉一群人離去,眸光微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也趕忙追上去,到底是男子,沒有多久就走到了她的身邊,“今日請了假休值,無事。一起回府吧?!?/p>
西華面色淡淡,瞥了一眼身側(cè)的男人,雖沒有回話,但嘴角微翹,透著一絲笑意。
東宮
李溫看到妻子王寶釧獨自回來,卻不見他心愛的雷氏,斂回視線,看向裝扮雍容的太子妃:“怎么不見代戰(zhàn)?!?/p>
王寶釧半闔著眼,隨后睜開眼,看起來無辜極了,“妾身也不知道呢?!?/p>
李溫心下惱怒,眉眼間不自覺露出絲怒意,王寶釧將他一剎的變化看在眼里,但沒有放在心上。
自從代戰(zhàn)進了東宮,這李溫就如前世一般瞬間與她好了起來。
東宮除了她與代戰(zhàn),暫時還沒有其他妻妾,但只有這一個也夠鬧心的。夫妻兩個感情終究不如曾經(jīng)在相府時了。
李溫問起今日宴會事,“聽說二弟府上侄兒生的很胖,想來是個能長大的?!?/p>
“嗯。二弟妹也終于如愿了,不會再受到其他人的議論了。”
“今日我在雍王府還見到了西華公主,但我看著今日嚴祁還專門來找西華公主,兩人看著感情并沒有外界說的那樣。”
李溫若有所思道,“三姐是父皇最寵愛的公主,曾經(jīng)在宮里待遇就與其他兩位公主不同,父皇屢屢為她破例。雖然她與二弟是同母姐弟,但與她交好還是沒有壞處的?!?/p>
王寶釧終于有了點反應(yīng),心里明白李溫為何如此說,好笑道,“說起大駙馬與三駙馬的家世,嚴家還是不如鄭家的。”意思是皇帝的寵愛看著就很虛,不如大公主嫁的明顯。
李溫不以為然,“大姐雖嫁的更高,但這天底下哪家還能比皇家還高的?!?/p>
她當然知道,也正因如此,她并沒有對嚴家報以輕視。
“西華公主與駙馬有一女嚴妍,小丫頭今年五歲,看著是個活潑知禮的。”
李溫一時無言,只是驚愕的看著她。
王寶釧沒有否認:“對,就是你想那樣。我們儼兒與她同齡,這長安城還有比她出身更高的貴女嗎?!?/p>
“再者,從唐憲宗郭皇后以后,再無什么大家族出身的皇后了,正所謂帝后相關(guān),皇帝卻沒有合適的皇后也無疑是在向天下顯示帝勢衰微?!?/p>
“殿下是太子,以后便要坐上那至高無上的皇位了,以后你我的孩子便都是尊貴的皇子公主,但現(xiàn)在世家之間互相聯(lián)姻,越來越少愿意與皇室結(jié)親,否則先前父皇為何要執(zhí)意將萬壽公主嫁給鄭顥?妾身也是想提前與西華公主通好氣?!?/p>
李溫的神情瞬間變得沉翳,“不必費心了?,F(xiàn)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父皇身體康健,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莫要再說,當心被人聽到惹了禍!”
“至于與西華公主結(jié)親……若是萬壽或永福也就罷了。即便雍王沒有奪嫡之心,西華也不會將自己的女兒嫁給我們的兒子。以后見了西華也莫要說這些了,徒添讓人生厭?!?/p>
王寶釧低頭不語。
但她心里還是不甘心,看著李溫對她橫眉冷畝的樣子,心里就委屈,嗆聲道:“雍王平庸無才人盡皆知,更何況他雖然從小長在父皇身邊,但父皇也從沒有立他為太子的心思,想來雍王也是有自知之明,一輩子只能對殿下稱臣?!?/p>
“若我是雍王,見到殿下主動拉攏他們姐弟,就該高興恭敬地道謝,以表忠心了?!?/p>
李溫聽了微抬下顎,就在王寶釧愣神的功夫,倏而站起,“自玄宗朝開始,大唐對成年皇子的規(guī)矩,皇子們年齡到了十三四歲,封了王爵,便得住進“十王宅”,皇孫們住進“百孫院”?!?/p>
“雍王自幼長在皇宮,之后又接著住進王府,專以衣食聲色蓄養(yǎng)娛樂之,不任以職事?!?/p>
“李渼他早就在深宮大院里被父皇養(yǎng)廢了,反而孤自幼長在民間,了解民間疾苦,他還能有什么本事與孤相爭?!?/p>
王寶釧自然附和,“殿下說的極是,雍王根本與殿下毫無一爭之力。”
李溫微微皺眉,不悅地說道:“罷了,你不必再惦記著與西華結(jié)親之事。如此這般,朕要去雷氏那里,想必她此刻也已經(jīng)回到了宮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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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告密,言李溫實則并非皇帝親子,李溫更是經(jīng)常與太子妃在東宮里肆無忌憚的談?wù)撊绾巫尰实垴{崩,這樣皇帝就永遠都不知道這個秘密了。
原來當年薛浩與妻子生有一子薛平貴。
薛浩半路上遇到了有人追殺葉興,他注意到了葉興懷抱里抱著個孩子,而他抱著的孩子也早就因為有人搶奪從空中摔死了,他又看到襁褓里的孩子穿著的肚兜,身上更有一個刺字“溫”還有非凡物的玉佩。
他當時只覺得這個孩子身世怕是不簡單,下意識的將孩子能證明身份的肚兜脫下,拿走了玉佩,用黃布包到一起。然后將孩子與葉興一起挖坑埋了。
薛浩經(jīng)常外出,有一天在長安城看到葉興的畫像意外得知葉興是宮里出來的,又無意間看到劉義大將軍在帶著人尋葉興,心里猜測葉興抱著的孩子是皇子!
回到家后,薛浩生起一個大膽的想法,
于是和妻子將自己的兒子按照記憶刻下“溫”字。
之后,臨死前故意說薛平貴并非他的親生兒子,讓他以后注意著親生父母可有來找的消息。
懷疑的種子一旦落下,李忱越想越覺得還真的有這種可能性。
正因為薛浩清楚地知道薛平貴并非真正的皇子,所以看到劉義那么大的動靜找人也不敢早早地出現(xiàn)!
就等著將兒子養(yǎng)大后,即便親爹親娘也不清楚是否是親兒子再讓薛平貴去認親。
再看看李溫,不,是薛平貴,總覺得哪里和他都不太像。
本來當初他一意孤行立薛平貴為太子時,就有大臣提出質(zhì)疑,就憑一個“溫”字和玉佩就貿(mào)然地認定是皇子。
葉興帶著皇子離開宮里那么久,鬼知道有多少人發(fā)現(xiàn)過皇子后肩的刺字。
李忱越想越不安心,越想越覺得薛平貴身世可疑。
還有就是讓他至今沒想明白的王允當初突然求他給王寶釧賜鳳冠霞帔,說是要招女婿。
然后,就那么巧被薛平貴搶到了繡球。
這里面,不是王允刻意,就是薛平貴刻意為之。
王允刻意則是,他前兩個女婿哪個不是他千挑萬選的,蘇龍魏虎至今可敢納妾?都被王允提拔的得了別人奮斗一輩子也得不到的位置。
反而薛平貴當初只是個普通人,王允居然如此反常的接受了這個女婿。
甚至不曾為難過薛平貴,這又是為何?
這說明,王允也不知道如何的就發(fā)現(xiàn)了薛平貴刺的“溫”字,算計著讓女兒故作不知的嫁給皇子呢。
而王允又是如何得知的,除非是薛平貴主動告知于他!或者和經(jīng)常外出與薛平貴見面的王寶釧聊自己的身世!
好啊,好啊,真的好啊!
但王允的算計顯然不如薛平貴,他肯定不知薛平貴并非真正的皇子!還自以為自己奇貨可居了。
皇帝覺得自己猜中了真相。
但李忱自知廢太子沒有一個正經(jīng)理由是不太好廢的,于是接下來一年里,李溫沒有再得到過李忱的好臉色,使得李溫越發(fā)暴躁。
尤其是看到他的父皇開始頻頻稱贊雍王時,李溫心里有一種意料之中的塵埃落定之感。
整個朝堂很多人都將這番變故看在眼里。
又一年,
因所用將帥管理不當,各藩鎮(zhèn)也相繼發(fā)生叛亂。
李忱又問如何解決。
就有人提出:“不如讓太子前去平定。”
而李忱則目光炯炯的看向太子。
李溫當即手心滿是汗。
當然李忱并不會真的令太子前去,即便他不喜歡李溫,懷疑李溫血統(tǒng)也不能如此明著來。
但回到東宮,李溫大發(fā)雷霆,將瓷器擺件都扔到地上,發(fā)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