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芷張了張嘴,癟了癟嘴,心里委屈,滿腹疑惑:
“大娘子何時會同情這些骯臟低賤的賤民了?自從大娘子嫁人后就和嫁人前宛若兩人?!?/p>
“還有之前曼小姐曾經(jīng)是大娘子多么好的姐妹啊,大娘子也和曼小姐感情破裂如冰?!?/p>
“曼小姐說的很對啊,斬草除根,也是為了大娘子和華家好啊,也不知道大娘子怎么又優(yōu)柔寡斷甚至生出了愚蠢的善心?!?/p>
“問題是大娘子對牧家做的那么絕,居然還妄想一聲道歉就能得到人家的原諒???大娘子什么時候那么傻了?”
她總覺得大娘子不再是曾經(jīng)侍候的華家小姐了。
這個人長著一張和她家小姐一樣的臉蛋,但是行事風(fēng)格都不再是她家小姐。
再想起那日大娘子與大爺新婚,大娘子就好像非常震驚的樣子,好像對自己在成婚非常驚愕,行事詭異,就好像,就好像……她家大娘子被鬼上身了一樣!
話本中怎么說的來著,奪舍!
對,就是奪舍!
太陽光照到她的身上,她卻硬生生打了個寒顫。
胡亥在車?yán)锫犞呥@女人連貼身侍女都罵得狗血噴頭積壓了更多怒氣。
md,這女人沒完沒了了是吧,一般惡毒重生女重生后性情大變得恍若兩人,這種重生女重生的只是有了一段曾經(jīng)的經(jīng)歷,卻沒有長腦子。
你罵你身邊最得臉的侍女罵得哪里是奴婢,而是前世的你自己。
“夠了,既然都讓道了,就趕快離開吧。停留在街道上不走,像什么樣子。”
聽見身邊仲夜闌竟然破天荒的維護(hù)一個低賤的侍女,華淺當(dāng)場更惱了。
“大爺何時對千芷那么好了?”她陰陽怪氣道。
胡亥黑了臉。
真是不可理喻。
重生女比前世行事還要讓人無厘頭。
仲夜闌越是如此,她越要和他頂著來,他不爽她就開心。
她起身讓千芷扶著她下車,胡亥見此,更加厭煩,“你要作甚,不著急回門了么?!?/p>
“哼!反正不急于這一時!今日,我還非要好好教導(dǎo)我這仗勢欺人的侍婢了,在我面前都如此,可想而知她在我背后是如何猖狂的!否則,街上百姓見此怕是還以為我華家多么沒有規(guī)矩呢,事關(guān)我華家清譽,我絕對不能讓大家對我華家產(chǎn)生了誤解?!比A淺違著良心說出前世絕不會說出的假惺惺的話。
千芷更是覺得眼前的大娘子不是自己一直伺候的主子。
她眼神中的審視一閃而過,“大娘子,你怎么下車來了?奴婢知道錯了。以后一定謙卑有禮,絕不丟大娘子的臉面。”
華淺冷冷走過,不給曾經(jīng)的侍女好姐妹一個眼神,然后在乞丐身前蹲下身子,面色溫柔,仿佛眼前的乞丐能帶給她改變前世慘狀最大的福報。
“他的錢袋,你有沒有偷?”
看著被人打得痛得吐血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的乞丐,華淺了然。
她的神色滿是同情與憐惜,心疼道:“我相信你,你一定沒有偷他們的錢袋。”
“嘿!這小兔崽子還會撒謊!昨日我在街上走著,這臭要飯的,卻突然沖過來撞了我,還順走了我的錢袋!要知道那可是我做生意的本錢??!”
華淺扭過頭,冰冷的聲音響起:“那你找到你的錢袋了么?”
“說起來我就來氣,指不定他昨日就花完了。今日找他討要,還見了我就跑!肯定是心虛!”
“也就是說,你只是懷疑他罷了。他并沒有偷。”
那人氣笑了,“我說仲家大娘子,你這話從何說起啊,我都說了真相,你還是仿佛什么都沒聽一樣直接說我污蔑人。”
“我就奇了怪了,你一個高高在上的仲家大娘子無緣無故的袒護(hù)包庇這個偷我錢的小偷?!?/p>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下華淺,又看向地上乞丐。心里厭惡,有手有腳又沒殘疾干什么不好偏偏當(dāng)乞丐,當(dāng)乞丐還賊賤,還當(dāng)小偷,他最厭惡的就是小偷!
“怎么,這小偷是你曾經(jīng)的情郎啊,讓你這么維護(hù)他!”
華淺面上惱恨,“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臭嘴!”
“要知道我可是仲家大娘子!你誣陷我,可要想清楚仲家的地位!”明目張膽的威脅和對自己身份的高高在上一覽無余。
“嘿!這是被我說中了吧。”
華淺還要解釋,這時,胡亥已經(jīng)耐心告罄,怒喝一聲,“還嫌不夠丟人是嗎!華淺,你哪日不惹出件事是不是就覺得少了點什么啊。”
“你那么善心,就給他施舍點錢財就仁至義盡,還在那里一再袒護(hù),周圍大家難道還不清楚各人品性,就你善心!你見有人反駁丟了錢財?shù)目嘀鞯膯?!?/p>
“你還在那傻站著作甚,上車?。 ?/p>
“怎么,難不成你還想讓這個乞丐給你做貼身護(hù)衛(wèi)啊?!?/p>
華淺眼睛通紅,瞪著眼睛,帶著哭腔倔強大吼道:“仲夜闌!我施善心不用你管!”
“別說他到底是不是小偷,就算真的是,我也相信他不是!”
她慢慢轉(zhuǎn)過身,看著周圍不知不覺的圍了那么多人,卻都在鄙夷乞丐,她心里有點慌亂,但為了自己的面子,還是只能堅信‘眾人獨醉我獨醒’,一定是這些賤民被這人三言兩語的騙了!
她華淺可是最驕傲的華家千金,更有重生機緣,她一定沒錯!
“第一,你沒有找到錢袋,只是空口猜測他偷了你的錢,更是胡亂惡意猜測他昨日花了你的錢?!?/p>
“第二,你沒有抓到現(xiàn)行,今日只是因為他看你找他麻煩逃跑就帶人對他橫施暴力,怎么,人家膽子小只是躲閃,你就下定人家心虛,斷定他就是昨日偷你錢財?shù)娜??未必太過武斷!”
“第三,你沒有權(quán)力隨意懷疑人,你若真想找到你的錢,為何不去報官!”
“所以,綜上,你要么真的丟了錢但是小偷肯定不是他卻看他好欺負(fù)就帶人打他發(fā)泄怒火;或者,你根本沒有被偷錢,這只不過是你故意找事打人的借口罷了,可見,平日里你是多么目無法紀(jì)!”
“你說,我是不是該讓人去叫來汪縣令,讓他來審一審這件案子!嗯?!”
那人鼻子里噴著怒氣,鼻孔變大,氣的臉紅脖子粗的。
“你別以為你是仲家大娘子就能比縣令還大了。更別說,我不信仲家能有今日會全是你這樣的人?!?/p>
他看向胡亥,“方才我聽說你要陪著這位去華家回門。想必您便是仲家大爺吧?”
“我一個外地來煌城行商討生活的小商販,被這乞丐偷了錢,卻被你家大娘子非但阻止我向這臭乞丐討債,還胡說我誣陷他?”
“仲家大爺可認(rèn)可你家娘子的話?!”
胡亥冷著臉,眼神冰冷,看向華淺,嘲諷道:“你說這商人沒有資格審案,那你胡亂說話豈不是也是有失公道?!?/p>
“大娘子既然那么善心,何不將縣令請來。”
“至于報官的錢,也請大娘子替這乞丐出了?!?/p>
華淺下意識回道:“憑什么!明明是這人誣陷了可憐的乞丐!就算報官,也該是胡亂誣陷人該出錢財!并賠償傷害乞丐的醫(yī)藥費!”
小商一聽仲家大爺也說報官,面有苦色。
從古到今,打官司都是需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
沒到一定程度,很多人只能暗道倒霉吃虧。
華淺見了更有底氣,越加得意洋洋,指著他沉聲道:“既然你一直說是他偷了你的錢,為何一說去報官你就退縮不敢去,我看真正心虛撒謊的人是你?。 ?/p>
然后看向臉色不好看的胡亥,只覺得壓他一頭真是爽爆了,微微抬頭,鼻孔示人,“大爺沒話說了吧,我看他就是故意欺負(fù)乞丐的,乞丐本就那么慘了,還如此惡毒,簡直不是人,大爺說是吧?”
胡亥神情冷漠,吩咐人取來一些錢財,“這些,就給你了。拿去做些小買賣想來應(yīng)該是夠的。”
那人不好意思收,他更想重新得到自己丟失的錢,而不是由別人好心給他送的。
華淺抿嘴,不爽道:“大爺是錢財多地沒地方花了嗎?不給無辜被打的乞丐,反而送給打人的惡人,這又是何道理?!?/p>
胡亥居高臨下看了眼狼狽的乞丐,瞥向華淺,“你還去你娘家么?!?/p>
華淺深吸一口氣,跺跺腳,“仲夜闌你真是冷心冷肺!那他呢,你給他點銀子怎么了。你不管,我管!我要將他帶走?!?/p>
一輛低調(diào)的馬車主人輕輕拉上剛剛打開的車窗簾,看著身側(cè)受了驚嚇心情還沒有平復(fù)的女子,露出了一股玩味的笑。
“這華淺變化蠻大的,就好像兩個不同的靈魂一樣,阿瑤,你說呢?!?/p>
女子繃直了身子,渾身僵硬,感覺到旁邊存在感極強的男人投來的熾熱眼神,只覺得呼吸聲都能被彼此聽到。
“我,我不知道?!?/p>
她搖了搖頭,更是嚇得大氣不敢喘。
心里如墜冰窟,“他,他一定是察覺到我和原主的不同了。”
“也是,原主被他暗戀那么久,自然將原主神態(tài)氣質(zhì)記得一清二楚,而我,一個現(xiàn)代普通女生……只說失憶怎么可能瞞得過他?!?/p>
“嗚嗚嗚,我的命怎么那么苦?!?/p>
“書里不是明明說惡毒女配重生后,不管是男主還是男二男三都會瘋狂的愛上惡毒女配那個偷了原主人生的重生女嗎?這個男二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不去追重生女,反而一直盯著我作甚?!?/p>
此時,男人一雙眼睛正在盯著她的一舉一動,輕輕撩起她的頭發(fā),吻了吻,良久,在她耳邊嘆道,“阿瑤似乎很害怕我呢?這是為什么呢?能告訴我嗎?”
馬車狹小的空間里被男人占據(jù)大部分,她驚恐的縮在小角落里,只覺得心臟像是停止了跳動,瑟瑟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