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瀾送玄凌出了長樂宮。再回到偏殿時,撩起帷幕,溫儀穿好了肚兜,帶著虎頭帽,在炕上翻身。新茵逗著她玩。
云瀾淡笑著,詩茵一遍梳妝一遍問道:“娘娘,您說皇上這是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選進來的人,皇上遲早要臨幸的,早晚而已?!痹茷懚⒅~鏡里的自己,雙靨春色,眉目如畫,端的是傾國傾城的絕色。
然而她長得并不像自己的母親,像先帝的玉厄夫人,姑侄女怎么會不像呢?只是不知道,玉厄夫人在深宮寂寂時,會不會想到這一天,傅氏的后人來為傅氏報仇。
云瀾并不情愿如此,她小時候被找到時,被迫母親分開,如今想不起來母親的模樣了。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她光潔的面龐留下,詩茵勸慰道:“娘娘,這沒辦法的?!?/p>
云瀾想,自己都學(xué)了什么東西?每日學(xué)習(xí)詩歌舞樂,用調(diào)教伎女的手段教她房中術(shù),讓她喝各種藥,借此讓皇上迷戀枕榻。
詩茵擦去她的淚水,道:“娘娘,那奴婢給您上妝了。”
可是皇上是那樣愚蠢的人嗎?且不說其他人了,便是太后,也是個狠角色,還好,那天,她見太后,故意提起攝政王刺激太后,又因為身上的藥香,太后被氣到了。
詩茵一時不慎手歪,“娘娘恕罪,眉毛畫錯了。奴婢給您重新畫?!?/p>
云瀾并不答話,每天,她都在扮演角色,在皇上面前,深情的妃子,契合的床伴,溫柔的母妃,體貼的情人。在玄清面前,癡心錯付的可憐人,學(xué)富五車的才女,真心相對的知己。 在其他妃嬪前,冷冷淡淡的寶貴嬪,不卑不亢的模樣。
她已經(jīng)忘記自己的樣子了,她到底是什么樣子?
隨著宮人擺布,換上新的衣衫,詩茵道:“奴婢要將您好好打扮,讓他們知道后宮可不是只有華妃?!?/p>
琳瑯翠玉,花鈿步搖,金絲銀線織就得白鶴祥云衣衫,緋色的披帛挽住,十指纖纖。詩茵將她引到全身鏡前,這樣的華麗堂皇,讓自己的面容更加陌生。
詩茵看著云瀾在發(fā)呆,以為她不滿今日打扮,“娘娘,奴婢覺得您往日太簡單了,偶爾一次這樣很新鮮?!?/p>
有宮人跪下,讓云瀾換好鞋子,里緞是素錦,外面是蘇繡的合歡花,只是毛絨絨的花全是用米粒大小的紅色瑪瑙珠子串成,花梗是綠汪汪的碧璽,成色極好。
詩茵見云瀾不反駁,便道:“娘娘,該去給皇后娘娘請安了。”
坐在八人抬的轎攆上,行在永巷的高墻中,來往的宮人一一靠著墻根行禮,不敢目視。云瀾想道:以前,玉厄夫人也是這樣的榮光吧!博陵侯的幼妹,當年嫁給還是王爺?shù)穆c帝為側(cè)妃,受寵十幾年,比起華妃還盛,可是隆慶帝登基后認識了舒貴妃,一見傾心。
帝王真的有真心嗎?帝王的真心,就像天邊飄浮的云朵,風(fēng)一吹就散了。所以那些老頑固讓她進宮,企圖恢復(fù)傅氏的榮光,可是打錯算盤了,她要做也絕不做傅氏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