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儲秀宮后,盼雁姑姑和沛兒聽說珍兒出去了,一直在門前等著,見到了珍兒沛兒連忙上前攙扶,盼雁姑姑見珍兒臉色不對,連忙問,“小主,您這是怎么了?臉色如此不好”一邊使喚著云栗,“云栗,快去給小主煮碗桂圓蓮子羹來?!?/p>
“是?!?/p>
“西井樓的如答應死了?!?/p>
“奴婢聽說了,是抓到兇手了嗎?”沛兒問道。
“小主,進來再說吧?!迸窝愎霉弥肋@種事情忌諱閑談,不能讓外人聽了去了,如果是不宜公開的只怕有心之人故意攛掇,謹慎地把珍兒帶進宮里。
剛進去坐到席上,珍兒就說,“在皇上皇后的盤問下,確實了是玉答應干的?!?/p>
“玉……答應?”沛兒問道。
“嗯,降為答應,還被禁了足?!闭鋬赫f完又看向盼雁姑姑,略帶激動地說,“可是我總覺得,事情并非那么簡單?!?/p>
“小主,這些事也確實難說,以我們目前的能力終究是沒辦法左右的。”
“罷了,沛兒,家書可送出去了?”
“哦,回小主,送出去了,親手交到徐侍衛(wèi)手上的?!?/p>
“可有交代一定要交到汴京李府夫人手中?!?/p>
“全按小主的安排?!?/p>
“此人可靠譜?小主要寄家書,為何不請宮中的驛使呢?”盼雁姑姑說道。
“宮中驛使都是直接送到府上,必然會被府里幾位小娘拿了去了,我要與娘親說些體己話自然只能這樣,也只不過多花些銀子罷了?!?/p>
“也是,只是小主也不用太過擔心夫人,畢竟是正室夫人,他們也不敢怎么樣?!?/p>
珍兒的娘親本是汴京大戶人家的閨中美女,千人求見,萬人求娶,只不過后來她父親被貶官,家道中落,唯有高嫁李府求得富貴,維持家族興榮。但隨著珍兒娘親年老色衰,加上沒有家族背景撐腰,珍兒的爹就納了幾個美妾,尤其是其中一個家世比娘親更好,姿色比娘親更艷,珍兒娘也只能小心謹慎,對珍兒爹言聽計從,被妾室欺負到頭上來也只有忍著,可以說這些年珍兒和珍兒娘雖表面富貴,其實卻爭斗不休,勾心斗角,這些盼雁姑姑都看在眼里,也是很心疼珍兒。
“確實我不能急,我們需要弄清楚更多人的底細,盼雁姑姑,夏答應的事怎么樣了?”
“查到了一些,夏答應姿色在宮中恐怕不算出眾,但聽公公們說倒也很清秀,夏答應一直不外出并不是被禁足,而是一直不愿外出,夏答應的綠頭牌都被撤了,夏答應善彈古箏,他父親原本是汴京鹽運使,后來被舉報貪污受賄,私屯細鹽被打入大牢?!?/p>
“他父親可是名叫夏坤?”
“對,正是當初老爺審的那場案子里的夏坤?!?/p>
“好,太好了,竟然這么巧,那我有辦法了,姑姑,你替我去敬事房,就說我病了,這段時間都不宜侍寢?!?/p>
“是”
隨后思索了一會,珍兒拿起紙和筆墨寫了封信,拿了點碎銀子交到沛兒手中說道:“沛兒,這封信,也務必交到父親手里?!?/p>
“是,小主?!?/p>
此后一個月,李珍兒都稱病,但盼雁姑姑一直在替珍兒打點關系,打聽各宮小主的為人和故事,大家都以為珍兒被嚇著太害怕了,于是皇后對珍兒的戒心和觀察也就少了許多。
這天早晨,儲秀宮里。
“小主,各宮能打聽的都打聽的差不多了,除了那位日常不外出的麗妃娘娘只知道她是位漢女而且沒有什么家世外,其他娘娘或多或少都打聽到了。”盼雁姑姑說道。
“我稱病這段時間,都是誰在侍寢?”
“這個月數萱貴妃侍寢最多,其次是靜嬪,皇后貴為中宮去的也多些,剩下就是惠嬪和琦貴人,高貴人那也去過兩次了?!?/p>
“看來經過上次的事情,皇上應該是對鐘粹宮那兩位多少有點不滿了?!闭鋬鹤匝宰哉Z道。
“春花?!?/p>
珍兒向外堂喊去,春花低著頭規(guī)規(guī)矩矩地走了進來。
“小主有什么吩咐?”
“你去敬事房,說我身子好多了,過幾日方便的時候可以將我的綠頭牌掛上了。”
“是?!?/p>
待春花走后,盼雁姑姑問道:“小主是要準備行動了?”
“倒也還不是時候。”
珍兒站起來說道,“姑姑,陪我去散散步吧?!?/p>
“是?!?/p>
李珍兒和盼雁姑姑走出儲秀宮,此時李珍兒起了興致。
“盛春正是桃花盛開的日子,姑姑可知何處有桃花可賞?!?/p>
“宮里桃花遍地,但是論數目和種類當屬陽春亭了,只是此地較遠,在西邊的秀麗堂附近?!?/p>
“走,我們去看看?!?/p>
一刻鐘后,兩人到了陽春亭,一條彎曲的小石板路兩邊開遍了桃花,如今盛春當下,桃花白中透粉,很是嬌嫩,只是這里貌似沒什么人打理,花瓣落得滿地都是,珍兒和姑姑踩著帶著落花的石板路,一邊賞花一邊走向一眼望不見頭的桃林深處。
走了數十米后,眼前豁然開朗,眼前是一樁桃木亭子——陽春亭,亭子前還有一條蜿蜒的綠色小河,小河上有一拱石橋,珍兒微笑著左顧右盼,然后坐在亭子下休息。
“姑姑這里好美啊?!?/p>
“自然,不美如何擔得起陽春二字。”
“姑姑,勞煩你去叫小吉子把我的琵琶帶出來?!?/p>
“是,小主。”
姑姑走后,珍兒一人賞著桃花,珍兒今天穿著一身淡粉色的素衣,不算名貴的料子,由于這段時間一直稱病,也沒有佩戴什么首飾,只是帶了一串綠石耳墜,為了讓珍兒安心養(yǎng)病,便免了珍兒請安,只不過梳了一個小小的發(fā)髻,戴了幾朵絨花別在發(fā)髻旁,化的妝容也是偏向素顏的清水妝,雖然很素,但看著卻十分純潔嬌嫩,在這片桃林的襯托下,顯得珍兒格外雪白凝脂。
這時,珍兒看見一名太醫(yī)拿著醫(yī)箱從橋的那邊走來,行色平緩,身邊也沒有宮女帶路,想必是醫(yī)完回來了,只是這里如此偏僻,會有太醫(yī)來這種地方給嬪妃看病嗎?
“大人請留步”珍兒叫住了那名太醫(yī)。
太醫(yī)聞聲略顯詫異地看過來,直到珍兒起身,那名太醫(yī)才略低著頭走過來。
“不知小姐叫在下有何事?”
太醫(yī)行了個輯手禮,出于禮節(jié)也沒有直視珍兒。
小姐?他叫我小姐?難不成他以為我是個宮女?也是,哪有嬪妃穿著如此素凈的,珍兒頓覺有趣,便說道:“我剛剛入宮,還不熟悉宮中環(huán)境,不知大人貴姓?!?/p>
太醫(yī)緩緩抬起頭,正準備開口,但如此近距離注視珍兒,頓時被珍兒絕美的容色所吸引住,頓時盯出了神,即便見過后宮眾多嬪妃,也不曾見過如此清秀貌美的奇女子。
“大人?”
太醫(yī)轉過神來,自知失禮地低下頭說道:“在下姓季,字懷竹,敢問姑娘芳名?!?/p>
“我姓李,大人是太醫(yī)院的嗎,瞧著未免太年輕了些?!?/p>
季太醫(yī)看起來不過二十左右,瞧著文質彬彬,翩翩君子,很知禮數,面相也是棱角分明,陽剛雄渾又不失精致,雖算不上有多英俊瀟灑,但也算得上相貌堂堂了。
“在下也只是去年才僥幸考入太醫(yī)院罷了?!?/p>
“大人來這么偏僻的行宮,可是麗妃娘娘生了什么病?”
季太醫(yī)愣了一下,的確前頭一點就是麗妃的秀麗堂,隨即又淺笑了一下說道。
“并不是,我是受托來寶堂樓給玉答應請脈的?!?/p>
“寶堂樓?”珍兒感到有些疑惑,這里形同冷宮,而且住的還是被禁足的一個小小答應,怎么會有太醫(yī)愿意來這里,出于尊重,珍兒并沒有過問。
“玉答應出什么事了嗎?”珍兒問道。
“……這……”
“大人別誤會,只是玉答應曾對我有恩,如果玉答應出什么事了,請大人千萬不要隱瞞?!?/p>
“啊,姑娘不必擔心,其實倒也不是什么不好說的事,玉答應已有一個月的身孕了?!?/p>
珍兒大為吃驚,愣了愣佯裝開心地說道,“那太好了,玉答應有救了?!?/p>
“姑娘高興就好,待會會有人去向皇上稟報的,宮中到底人多眼雜,在下就先走了?!?/p>
“嗯,多謝季大人?!闭鋬何⑽⒕仙硇辛藗€禮送別了季太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