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太陽好似也出來的更早了。欣榮也就每日趕著清晨太陽還沒高照的時候,來這芳露亭坐一坐。
侍女急匆匆走進(jìn)亭中,向欣榮稟明情況:“五阿哥一早騎馬往湘縣方向去了,去辦皇上交代的差事?!?/p>
“福大人呢?”
“蒙古王爺病還沒全好,福大人同他待在清暉閣照應(yīng)著呢?!?/p>
“清微閣那邊可有動靜?”
“天剛亮就從馬房那兒的邊門離府了,遣人遠(yuǎn)遠(yuǎn)跟了一段,是往落日坡方向去了?!?/p>
欣榮緊繃了許久的身子驟然放松,靠在庭柱上,安排侍女去通知二少爺。
看著雙手的蔻丹,怎么這么紅,紅到有些刺眼,欣榮用手帕遮住眼睛,姿態(tài)慵懶,遠(yuǎn)看真真是一幅晨起美人圖,可惜若聽見了她說的話即便是在這夏天也會膽寒:“是你自己這么快就自尋死路,你可不要怪我呀,公主?!?/p>
晏然出門后就意識到有人尾隨,但卻故作不知,自顧自向落日坡方向走去。
前日薩仁圖雅探查地形回來后,大家一起推算了下陳二少可能動手的地點。這落日坡沒什么特別險要的地勢,只有有一處斷崖,雖然不是特別高,但一旦掉下去也會缺胳膊少腿。如果那陳二少在斷崖圍住晏然,崖底再安排兩人防止晏然跳崖逃跑,那就也算嚴(yán)密。因此,眾人也就預(yù)估陳二少會在此處動手。
晏然一邊想著一邊騎著馬慢慢前往,因為永琪一再叮囑要等著他先繞回后再上落日坡。
看到前方的茶棚,晏然下馬走近。
“茶翁,今日可有見獵人往落日坡去呀?”
茶翁一愣,想起剛才那出手闊綽的年輕人叮囑的話,按他教自己的回答:“見了見了,姑娘放心去就是?!?/p>
“多謝!”
茶翁還想說句無妨,誰料一抬頭就只看見那女子策馬狂奔的身影。
晏然快馬加鞭,趕到了落日坡底時還未過午。把馬拴在坡底的楊樹上,晏然這就上山。
走了不遠(yuǎn),就看到有一人頭戴斗笠坐在大樹下,旁邊還放著捆柴,像是個在此歇腳的樵夫。
“這位大哥,我是外地來的,想來這兒看落日坡的奇景,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
樵夫頭也不抬,只用手向東一指,“一直走,穿過小樹林便是。”
“多謝。”
晏然了然一笑,朝東走去。
習(xí)武之人腳程快,晏然走了不過一刻鐘就到了那樹林前。此刻已經(jīng)到了正午,日頭正盛,前方的樹林可以說是避暑勝地。只是站在外邊看來,只覺得陰風(fēng)陣陣,似乎昭示著今天這里會發(fā)生什么。
“沒想到這家伙還挺有耐心?!币呀?jīng)有了有百步,按薩仁圖雅說的這小樹林應(yīng)該也過半了,卻依舊沒有動靜。
“嗖!”
晏然側(cè)身躲過背后的暗箭,“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彪S即轉(zhuǎn)身,果然跳出十幾個蒙面黑衣人,用來對付晏然一人,可見重視。
“不知在下得罪了哪個人物,今日各位一同來殺我?!?/p>
“一起上!”
見對面不愿多說,晏然也甩出飛燕鞭,橫掃前方順勢后退——這些人只留出后方一個口子,也是想逼上絕路。
晏然且戰(zhàn)且退,引著蒙面人往斷崖走去。蒙面人沒有料到晏然能以一敵十這么久,但也沒有多想,只想著到了前方的斷崖一舉得手。
終于,晏然和那些蒙面人都出了樹林,五十步外就是斷崖,沒有了任何遮擋,想要逃跑就難了。
“還不出來嗎?快點出來我們速戰(zhàn)速決!”
蒙面人聽了動作有些遲疑,為首那人出聲:“別聽她胡言亂語,她是在拖延時間!”
“胡言亂語的是你才對!”
簫劍大喝一聲,帶人從藏身之處出來加入戰(zhàn)場。
手下靠近主子,壓低聲音問道: “少爺,她有幫手,可能有詐,我們撤嗎?”
陳二少爺心知情勢有變并非好事,但想起出發(fā)前表妹的話,重新握緊手中的刀:“有幫手也不過五人,按原計劃進(jìn)行!”
話音剛落,樹林中又沖出一人,持劍徑直沖向為首的蒙面人。
陳二少用刀相抗,但在看清對手樣貌時心中大驚——竟然是五阿哥!他不是去湘縣了嗎?怎會出現(xiàn)在此?
永琪察覺到對方招式混亂,心不在焉,于是抓住機會開展凌厲的攻勢。
陳二少見形勢不妙馬上改變主意要逃走,旁邊的晏然飛燕鞭出,纏繞住他的右腳將其掀翻在地,永琪趁勢而上去了他的刀,用準(zhǔn)備好的繩子捆住手腳。這道配合真是天衣無縫。
這會兒功夫簫劍和朋友也將其他幾人制服,將他們綁好后,永琪摘下為首之人的蒙面,果然是陳家二少爺。
永琪冷笑道:“刺殺蒙古公主,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陳二少一改跋扈的模樣,一言不發(fā)。晏然等人現(xiàn)在也不和他多說,押著他們往落日坡底走。到了坡底,看到四人在那里等候,其中兩人被綁著。晏然明白這就是在崖底等的兩人了。
簫劍謝過幫忙的兄弟,詢問晏然將他們押往何處。
“永琪,這送到哪里好一些?”
“榮縣縣衙?!庇犁骺茨顷惗偎闪丝跉?,繼續(xù)說道,“到了那里我坐鎮(zhèn)縣衙,你回陳府稟告皇阿瑪,就說我請他親自審理?!?/p>
晏然自是同意的。轉(zhuǎn)頭看那陳二少,果然面色發(f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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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榮看著日頭一點點下來,但一點消息都沒有,不禁有些著急。無論如何,快一天了,對付一個晏然,應(yīng)該不會到現(xiàn)在音訊全無。
“福晉!福晉!”侍女氣喘吁吁從門外進(jìn)來。
欣榮一喜,“可是他回來了?沒出什么差錯吧?”
“不是。二少爺至今未歸,是晏然公主回來了,而且去拜見了皇上,說是抓了刺客,已經(jīng)送到榮縣縣衙,請皇上親往審理!”
繡著牡丹爭艷的手帕飄落在地,侍女驚慌出聲:“福晉,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