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忘了”
—“忘了什么”
—“忘了我們的約定”
—“什么約定 ”
—“不重要了”
十七歲,我和沈遇考上了同一所高中,考了第一名,不過是不是因?yàn)槲覌屔业臅r(shí)候難產(chǎn),我出來的比較晚,腦子進(jìn)水了,我沒沈遇聰明,壓線進(jìn)了一中。
我和沈遇從小一直在一起,幼兒園,小學(xué),初中,高中,我們可能就是別人眼里的“青梅竹馬”。
我一直很喜歡這個詞,它充滿美好的幻想與奢望,我想用這個詞形容我們,我和他,一輩子的那種。
可沈遇不知道我喜歡他,我還沒有向他表白,我和他會有一輩子嗎?
十八歲,我知道沈遇要考清華,是在他的生日上,我問他許了什么愿望。
他轉(zhuǎn)身認(rèn)真的看著我,神色認(rèn)真又帶著點(diǎn)認(rèn)真,我從沒見過他這樣,他從沒遇到過什么不好的事。
可我就這樣被他的眼睛抓住了,不敢呼吸,只聽見心噔噔噔地在跳,我聽見他說:
“林唯,我們一起去北京吧”
風(fēng)很大,吹的人很冷,他就這么直直的站著,我的眼睛被風(fēng)吹的睜不開,我來不及思考考北京對我來說有多難,但我知道自己說不出拒絕他的話,風(fēng)把我的聲音帶給了他:
“好”
就這樣,我稀里糊涂的答應(yīng)他和他一起去北京。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一直沒有分開,這次也不想分開,他的生日愿望我會讓他實(shí)現(xiàn)的。
為了去北京,倒不如說是為了沈遇,我只能一邊努力學(xué)習(xí),一邊找北京錄取分?jǐn)?shù)合適的學(xué)校,我卻在奮筆疾書中聽到了他和別人的曖昧。
在他不屬于你之前,什么都有可能發(fā)生。
于是下課之后,我偷偷的跟著他。在樓梯的拐角,我聽見了他曖昧對象的聲音,也看到了他的樣子。原來是葉言。
那個考試排名總在第二,總在沈遇下面的人。
是不是學(xué)霸都喜歡找學(xué)霸談戀愛,所以我這樣的學(xué)渣不會被沈遇看到嗎。
也對,他們沒有顧慮,沒有愛情和前途之間該如何選擇的顧慮,我不像他們可以直接選擇愛情。
對我來說,我要考慮前途,考慮能不能去北京,配不配得上沈遇,他應(yīng)該值得更好的。
可上天從不眷顧我,連半年的時(shí)間也不留給我。
十九歲,我再一次因?yàn)榘疽?,作息不?guī)律進(jìn)了醫(yī)院,沈遇來了。
我看著他,等他說第一句話,可他的神色不輕松。
“臨城也是個上大學(xué)的好地方”
聽他開口,我仿佛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么,可還是不死心的問
“你想說什么”
“唯唯,別拼了,別去北京了”
這是他第一次這么溫柔的叫我的名字,溫柔到讓我以為打破我們的約定不是他,我以為他是理解我的。
“為什么,不是說好一起去北京的嗎”
“你太累了”
“我不累,我能考上北京的大學(xué)”
“去北京是你用一次一次的生病住院換來的嗎,我不想你這樣,阿姨也不想。之前說去北京,是因?yàn)榘⒁贪萃形?,讓我?guī)е?,她說你聽我的話”。
原來我媽也知道我很聽沈遇的話。
“可你看看你現(xiàn)在,手上都是針眼”,他說的很沉重,讓我有一絲錯覺是他在心疼我。
“那你心疼嗎”我打斷他的話,想聽到他的回答。
“我心疼,阿姨更心疼,我跟她說,以你現(xiàn)在的成績,完全可以考上a大,之前是我的錯,拉著你一塊去北京,對不起,所以唯唯,不一定非要去北京,留在臨城吧,你聽話”。
沈遇,明明是你讓我和你一塊去北京的,我答應(yīng)你了,但不讓我去北京的也是你。
我試著在你一句又一句的話中,找到你心里有我的證據(jù),可我找不到,你的心疼不是我要的那種心疼,就像你也不屬于我。
掛完點(diǎn)滴,沈遇送我回家,在家門口,再一次開口:
“林唯,聽話”
我背對著他,在淚流下來之前對他說:
“沈遇,我不是總聽你話的小孩子了 ”
你說話不算數(shù),沒關(guān)系,
但誰也不能替我做決定,
說完淚已滾在臉上,心里是控制不住的難受,
這次我不想聽他的話了,他總是這樣,能讓人開心,也有讓人開心不起來的能力,可我還是喜歡這個讓我開心難過的人。
高考來臨,許多同學(xué)在看考場的分布情況,我在考場分布表上找到了沈遇的名字,也在人群的也看到了他。
他就在我的右邊,隔了幾個人。看到他時(shí),我的心怔住了。
他仔細(xì)地盯著前面的表,眉頭緊鎖,像是沒找到,
他慢慢朝我這邊過來,
于是我想鼓足勇氣叫他,可我看到葉推著他的手往我這邊來,看著他們緊握的手,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低垂著頭,不想被他看到,也不想露出一絲不快。
他站在了我前面,抬頭就看見他的后腦勺,我下意識的轉(zhuǎn)身,就在那一瞬間,他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
“好好考”
我的心情很復(fù)雜,他沒有不管我,又和我說話了,可我又很難過,我們現(xiàn)在離得這么近,總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流失,離我們越來越遠(yuǎn)了。
二十歲,我還是去了北京,去了一所離清華有三十分鐘路程的學(xué)校。
我忍不住做地鐵去找他,一路上我都在想他,想起那個和他相似的背影。
我想他想到出現(xiàn)幻覺了,我以為那個走在我前面的人是他,我以為他過來看我了,但他不會來的,他要陪他男朋友,可我想見他,于是我來找他了。
在清華校門口我見到了他,和他的男朋友,對于我的到來,他一點(diǎn)也不意外。
今天是他的生日,我們在店里給他慶了生,他坐在我的對面,我問他:
“許了什么愿望 ”
“生日愿望哪有說出來的,說出來就不靈了”
“沈遇,那十八歲的生日愿望你還記得嗎”
“我忘了,不記得了”,
是嗎,我記得,你要我和你一起來北京,你還說出來了,愿望最后還是實(shí)現(xiàn)了,可你不記得了。
我沒忘,你卻忘了
沈遇,你不管我了嗎?
你都多大了,還讓我管你,找個男朋友吧,讓他管著你吧?
沈遇,你這么聰明,怎么沒發(fā)現(xiàn)我一直喜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