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明看著明明難過到極點，卻仍然報以微笑，輕輕說出，“父親罰的，不重”的長意，除了心疼，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

“羅索怎么還不來？我去看看?！笨彰鲙缀跆右菜频碾x開了房間。

“空明兄！”長意猛然想起剛剛夢境中的場景，請求道，“可否麻煩你派一隊人暗中保護父王？”

“知道了。”說罷，空明頭也不回地走了。

空明行至四周空曠之地，轉(zhuǎn)身望向長意的屋子，緩緩抬起手臂，對著掌中的傳音符，幽幽道，“長意，至純至善，世間罕有，望珍之重之?！?/p>

略施靈力，符咒化為灰燼，消失在無邊夜色之中。

“長意，至純至善，世界罕有，望珍之重之。”

空明的聲音，隨著那傳音符一同飄散在夜空之中，只余點點星光。

布科仍沉浸在剛剛的對話之中。他清楚地記得茂名湖畔的那件鱗光裙，記得長意孤獨而挺拔的身影，記得那再也無法合上的雙腿，他不是沒有怨過、失望過、憤怒過，可是今天，聽到長意與空明的對話，回想著往日的點點滴滴，他也茫然了。

布科望著前方幾乎與冰雪融為一體的鮫王，仍然強大、仍然堅定，卻又透著一絲孤寂、與清冷。

“王上，世子他……”

一句話尚未說完，便被鮫王打斷，“至純至善…族人之中，又有誰擔不起這四個字呢？”

鮫王緩緩轉(zhuǎn)過身，看向布科，一雙漆黑的眸子如獵鷹一般，仿佛能洞穿人心。

“世子被抓，族人全力相救；東海被封，族人被迫北上?？伤麄兒卧箲?？便是你，剛剛的一番對話，也讓你動搖了，不是嗎？”

鮫王周身凜冽的氣息，饒是布科，也有些招架不住。

“可是，這份純善，是經(jīng)不起背叛與謊言的，尤其是至親之人。

一個靈力低下的王，如何護住他的子民？一個為愛人叛族的王，下一次還會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欺騙發(fā)生過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無論是什么理由，都難再信任?！?/p>

第一次，布科真切地感受到鮫王的步履維艱與小心翼翼。他一直都把鮫族扛在肩上，小心地呵護著族人的單純善良、獨自抵抗著世間所有的惡意與攻擊。而今天，他才明白，他不僅考慮著現(xiàn)在，也一直為鮫族的未來做著打算。

布科不敢想象，在長意身上傾注了全部心血、懷抱巨大期冀的王上，如今該有多失望。

“王上，世子他已然知錯，他本性純良，只是涉世未深，此次上岸，雖歷經(jīng)磨難，但也不失為磨練心智的好時機?！辈伎撇辉侏q豫，一股腦將話倒了出來，語速之快，似是不給鮫王任何打斷的機會。

“還請王上，再給世子一次機會。”

房間內(nèi)，再一次陷入長久的沉默，鮫王就這樣定在那里，像是看著布科，又像是想起了陳年往事。

“不是所有的錯，罰過，便可以被原諒的。更何況，他該求得的也不是我的原諒?！?/p>

說完，鮫王邁步離開了房間，“以后別再自作聰明了，下不為例?！卞e身之際，鮫王淡淡警告。

“是…”布科目送鮫王離開，起身之際，赫然發(fā)現(xiàn)桌上多出了一本書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