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宜修去壽安堂請安時,一臉的憂心忡忡。
“這是怎么了?”老太太頗為不解,衛(wèi)恕意向來是溫和謙默的,就算有些不順心的事,也少有在請安時流露出來的。
“叫老太太費心了。”宜修行了個禮道,“妾身……”她看向周圍的女使們,老太太會意,叫房媽媽把人都清了出去,不許其他人靠近。
“說吧。”老太太放下茶杯道。
“妾身想請老太太做主,叫明兒這些日子別去學堂了?!币诵薮故椎?。
“為何?”昨日明蘭回去時并沒有和祖母說齊衡的事,她還不知情。
宜修簡單說了說前兩日馬球場上,齊衡對明蘭多有關(guān)注,連墨蘭都看出來的事。
老太太臉色凝重起來。
“齊大非偶,老太太,明蘭哪里能匹配的上齊衡,這事是還沒發(fā)作起來也就罷了,他們兩人正是青春年少的年紀,萬一小公爺日日見著明兒,感情日益深厚,影響了科考,叫齊國公和平寧郡主知道了,不恨死我們明兒才怪。”宜修哀求道,“可妾身卑微,一時間想不出理由叫明兒能與齊衡不再有見面的機會,還請老太太……”
“你說的很是?!崩咸従忺c了點頭,“可要只叫明兒不去學堂,多少有些欲蓋彌彰了?!?/p>
“是,妾身考慮不周?!币诵撄c頭應道,其實她如何不知,只是她的身份哪里敢讓家里所有的女孩子都離了學堂呢,大娘子雖然不大看重女子學業(yè),可自己若敢越過她去,大娘子不和自己急才怪。
“這事你思慮的有理,叫我想想。”老太太總得找個正當?shù)睦碛刹藕谩?/p>
宜修見老太太答應,坐了回去。
老太太雖然答應下來,但仍心有疑慮。
齊衡那樣優(yōu)秀,這孩子既有家世,自己也肯爭氣,誰人不喜歡,難道衛(wèi)小娘就一點不動心嗎?
“說起明兒的終身大事,我倒想問問你這生母,你是怎么想的?”老太太沉吟片刻道。
“妾身記得老太太若干年前曾問過,妾身還是從前那般想,只想叫明兒找個普通簡單的人家,痛快輕松的過一生就是了?!币诵尢拐\道。
“你當真不愿意她嫁到齊國公府?”老太太追問道。
宜修苦笑一聲,“其實,妾身問過明兒的心意,如果明兒與小公爺真的彼此有意……妾身……還好明兒對男女之情還是一知半解的狀態(tài),對小公爺算不上芳心暗許。唉,這事,非不為也,實不能也啊。”
老太太默然,衛(wèi)小娘在家中得寵十數(shù)年,雖然看著不像林噙霜得寵時那般在盛家呼風喚雨,其實衛(wèi)小娘這寵妾在盛家早已不可小覷。
沒想到經(jīng)歷了這么多年的富貴安逸,衛(wèi)小娘還是如此謹慎,老太太倒有些佩服她了。
“不知老太太有沒有聽說,也是馬場那天,咱們家還遇到了大姑娘,大姑娘氣色不大好,人也瘦了?!币诵薨察o片刻道。
“我聽說了?!崩咸c點頭,她還聽說華蘭是因為在婆家管家勞累,所以才瘦的。
大娘子糊涂,還覺得叫華蘭管家是好事,華蘭雖然嫁到袁家年頭不短了,可她在袁家過的并算不得輕松,而且上有婆婆大嫂,她們都不管家,偏叫華蘭管,明顯是埋了個坑給華蘭跳。
“大姑娘是咱家最尊貴的姑娘,有夫婿護著,嫁到伯爵府還要受這樣的苦,明兒……她比不得華蘭尊貴,嫁到豪門去又該過什么樣的日子……妾身真是想都不敢想,妾身不指望明兒尊貴無匹,只要她幸福安康就好了?!币诵拚f著差點落下淚來,老太太養(yǎng)了明蘭多年,聽著宜修這么說,也是心有戚戚。
“既然你這么說,我給明兒物色婆家時心里也有數(shù)了?!崩咸o了宜修一個肯定的答案,叫宜修心里放下一塊大石。
“老太太這樣說,妾身就真的放心了?!币诵扌Φ馈?/p>
“對華蘭管家的事,你怎么看?”老太太覺得兩人說明蘭的事彼此很是傷情,想到剛才說起華蘭,索性聽聽衛(wèi)小娘的想法。
“妾身覺得大姑娘不該管家。”宜修簡單道。
“為什么,大娘子得知華蘭管家很是高興呢。”老太太雖含著笑,語氣里卻有著藏不住的無奈。
“管家說著體面,其實做的活兒大多得罪人,大姑娘在袁家本就艱難,再管家,怕是把家里人得罪凈了。華蘭生孩子時傷著了,這么多年只有一個女兒,管家勞累,必定子嗣更加艱難,怎么看這買賣也不劃算。”宜修明明白白的說出自己的想法,見老太太贊賞的點點頭。
果然,寧與聰明人打架,不與糊涂人說話,同樣的話她要是說給大娘子聽,大娘子多半覺得她見不得華蘭好呢。
老太太知道衛(wèi)小娘見事明白,也愿與她多說兩句,“華兒就算把忠勤伯府打理的花一般好,襲爵時依舊沒有他們夫妻二人的事,不過白為人做嫁衣裳罷了?!?/p>
“老太太所言極是?!币诵薇硎举澩?,在兩人的眼神中,竟有種惺惺相惜的意味。
有她們兩個共同護著明蘭,一定能給明蘭尋一個最光明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