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隨著盛纮夫婦帶著長柏去了江寧海家議親,把這家里庶務托付給了宜修。
明蘭此次不方便跟著出門,壽安堂沒了祖母,她只覺得心里空落落的,三天兩頭的跑回寧懿閣。
這日她才走到寧懿閣門口,見著墨蘭正從院里出來。
“四姐姐,做什么去?”明蘭行了個禮道。
“無事可做,出來走走罷了?!蹦m笑著回道,“你既然來了,和我一起走走吧?”
“好呀,不過我先進去和小娘說一聲?!泵魈m正欲進院子,被墨蘭拉住。
“小娘不在屋里。”
“那小娘去哪了?”明蘭很是奇怪,如今既不用向大娘子請安,也不用陪伴祖母,小娘能去哪呢。
墨蘭指了指后面,“小娘正在那邊呢?!?/p>
“裊音館......小娘去那里做什么?”明蘭撇了撇嘴。
“小娘如今管著家里大小事,大概要對那位多加照顧吧?!蹦m也很不喜歡家中多一個人,“可不止今天,昨天,前天,小娘都過去坐了坐?!?/p>
“這么頻繁?”明蘭與墨蘭一邊討論一邊隨便遛著。
兩人走到后院池塘處,明蘭笑嘆道:“東京城什么都好,就是沒什么菱角吃?!?/p>
“你這小腦瓜可有別的嗎?”墨蘭恨鐵不成鋼的笑道。
“四姐姐,你還記得揚州嗎?我記得揚州的墻是灰白色的,比東京暖的更早些,還有瘦西湖......”明蘭想起小時候模模糊糊的場景。
“記得,當然記得。”墨蘭低聲緩緩道,那時候,她的親生小娘還在,林小娘教她詩詞,教她學爹爹寫字,陪她玩翻花繩......
當時只道是尋常,轉(zhuǎn)眼,她的小娘已經(jīng)離開這么多年了。
兩人沉浸在各自的心事里,忽地聽到傳來一陣飄渺的歌聲。
“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咽......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四姐姐,你聽,是不是有人在唱歌?”明蘭側(cè)耳傾聽。
“嗯......這歌聲真美,叫人聽起來很是凄婉呢?!蹦m點點頭。
兩人循聲走去,原來是裊音館傳來的聲音。
“這裊音館倒是名副其實,余音裊裊?!蹦m冷笑一聲,爹爹都沒在家,她唱這歌給誰聽?
明蘭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里閉眼傾聽。
墨蘭聽見身后來人,轉(zhuǎn)頭看去,是長楓。
“三哥哥,你怎么來這了?”墨蘭走過去輕聲道。
“噓,這歌聲甚是美妙?!遍L楓一副陶醉其中的樣子。
墨蘭很是無語,拽了長楓來一旁,“你可知道是誰在唱歌?”
“誰???”
“爹爹從陳府帶回來的那個歌伎,虧你還聽得美滋滋的?!蹦m沒好氣道。
“原來她住這啊,還沒見過她長什么模樣呢,也沒見她給大娘子請過安?!遍L楓好奇道。
“你腦子被驢踢了吧,還想見她長什么模樣?”墨蘭翻了個白眼,“走了走了,你就在這站著,我叫上明蘭,我們一起走,什么狐媚子,爹爹不在還這般......哼!”
就這樣,明蘭和長楓被墨蘭強行拉走。
裊音館內(nèi),宜修坐在一側(cè)看著秦悅兒且歌且舞。
一曲罷了,宜修站起來笑道:“妹妹的歌聲真好聽,更要好好護著嗓子才是,快坐下喝口水潤潤喉嚨吧。”
“奴不累,衛(wèi)小娘,奴是真的喜歡唱歌,唱這么幾首算的什么,可惜整日在屋里閑坐,就算唱也只能自己小聲哼哼,哪敢這樣放開了唱呢,還要多謝衛(wèi)小娘過來,肯聽我唱一曲?!鼻貝們盒Φ?。
“人說一曲菱歌敵萬金,用在妹妹身上是恰如其分,能聽妹妹幾曲,倒是我的福氣?!币诵藓呛切Φ馈?/p>
“等過些日子主君回來了,我叫主君來聽妹妹的曲子,主君一定會很喜歡妹妹的?!?/p>
秦悅兒聽到這話,不自然的笑笑。
宜修見她神色,屏退左右,拉著她坐下問道:“怎么了,可是心里有事?”
“奴......奴知道沒資格說這話,可是奴并不想......并不想......小娘,總之奴如今還沒名分,奴能不能......”秦悅兒眼中含淚,懇求道。
宜修當她要自己趁家中沒人主持把她偷偷送走,連連擺手,“妹妹,這不成啊,我不過暫管家數(shù)日,要是一個大活人沒了,我......”
“奴不會給小娘添這么大麻煩的,只是想讓小娘盡量不要對主君提起奴,叫奴清清靜靜的住在這里就好?!鼻貝們撼蓱z道。
“這......我可不可以問一句為何?”宜修觀察著那秦悅兒的臉色,“你心中有別人?”
秦悅兒咬了咬牙,“是,奴心里一直裝著奴的表哥,縱使如今奴不能與表哥結(jié)成連理,可奴心里也再也放不下別的人了?!?/p>
沒想到這歌伎還是個癡心人,宜修倒有些心軟。
“其實,主君是很好的人......”她假意勸道。
“奴知道,奴知道主君人很好,也知道小娘是為奴的未來打算,奴也見過不少偉岸男子,可是表哥......永遠在我心里。”秦悅兒突然跪了下來,“還求小娘不要對主君說起奴的事,奴多謝小娘成全?!?/p>
“妹妹,你這是做什么,快起來。”宜修連忙扶起她來。
“既然你心志如此堅定......也好吧,我答應你就是了,如果能有機會,我會叫主君放你自由的。”
“謝衛(wèi)小娘大恩?!鼻貝們汉瑴I帶笑,真是個惹人心疼的姑娘。
這女子是這樣心思......看來她是不會對盛紘動心了,如此想著,宜修心里更是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