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為長柏的婚事忙的腳不沾地,把之前盛紘領(lǐng)了個樂伎進(jìn)門忘的一干二凈。
宜修見盛紘也從未提起過要去看看那秦悅兒,心里對她更沒了戒備。
也因為大娘子分給了宜修許多活計,所以宜修便沒有特意再去看過她。
宜修住的寧懿閣離秦悅兒的裊音館近,有時會聽到兩句自吟自唱的聲音。
偶爾想來,也是個可憐姑娘,算算年紀(jì),也沒比她的明兒大幾歲。
宜修如今心腸軟,想著有機(jī)會的話,還是求了盛紘放她自由,或者送到一戶年歲相當(dāng)?shù)娜思?,也算不耽誤了這如花似玉的青春。
這日夜里,宜修在屋里正等著盛紘過來,等了許久沒見人,卻聽見外面一陣嘈雜。
“外面怎么吵吵鬧鬧的?”宜修喚來若霞問道。
“奴婢也不知道,似乎是裊音閣那邊的聲音?!比粝蓟氐溃芭具^去看看?”
“我親自過去?!币诵薨櫫税櫭?,這秦悅兒自來了從未惹過事端,如果這次真有什么事,只讓若霞看,也沒什么用,來回稟報的功夫,倒怕耽誤了。
若霞提了盞燈籠來,陪著宜修出了院子。
宜修還沒走到裊音閣,便聽見似乎是盛紘和長楓的聲音,還有女子的哭聲。
宜修快走兩步,轉(zhuǎn)過一個彎,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是盛紘正對著長楓好一通打。
“主君,主君別打?!币诵抟姏]人敢攔,連忙上前盡量為長楓擋一擋,“這是怎么了?”
宜修瞥了一眼那跪在院子門口的秦悅兒,她只嗚嗚咽咽的哭著,半句話也不說,哭的這么可憐,該不會是被長楓怎么樣了吧……
盛紘未必把長楓打得有多痛,自己卻累得夠嗆,他拉著宜修,喘著粗氣道:“你……你別攔我!我要打死這個逆子!”
“主君別急,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俊币诵捃浡晞竦?,轉(zhuǎn)頭看向長楓,“楓哥兒,你做了什么叫你父親這樣生氣,快對你父親認(rèn)個錯??!”
“我……我錯了,父親別打了?!遍L楓被宜修提醒后慌忙跪下道。
“主君,楓哥兒已經(jīng)認(rèn)錯了,你也消消氣吧?!币诵揶D(zhuǎn)過頭來,為盛紘順著后背。
“我當(dāng)你如今考中了春闈,是大有長進(jìn)了,沒想到你如此不體面!我還給你尋官位,找親事,我找個屁親事!”盛紘怒罵道,“你那一屋子的鶯鶯燕燕還不夠,竟尋到這里來?”
“這是誰,我問你這是誰!”盛紘緩過口氣來,甩開宜修走到長楓面前,指著秦悅兒。
“她……我……我也沒見過啊……”長楓小聲囁嚅。
“你這孽障!還敢狡辯!”盛紘被長楓這話氣的更甚,用力打了他后背一巴掌。
“這女子就算還沒給大娘子敬茶,那也是入了盛家門的,你這目中無父的混賬,你,你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盛紘臉色發(fā)白,宜修見狀連忙扶住他。
“主君,你別氣壞了身子,去我屋里歇歇吧?!?/p>
盛紘勉強(qiáng)點點頭,他的確有些倒不過來氣,宜修扶著他走了兩步,他又轉(zhuǎn)身指著長楓,“把他給我關(guān)祠堂去!面對祖先,好好思過!”
“好好好。”宜修安撫著盛紘,“那……”
秦悅兒還跪在門口哭呢,總不能叫她一直在那哭吧?
盛紘?yán)蹣O閉目,“讓她回屋里去?!?/p>
宜修對若霞使了個眼色,若霞會意,走到秦悅兒身邊,與她身邊的女使一齊把她攙了回去。
宜修陪著盛紘進(jìn)了屋子,盛紘頹然的坐在椅子上。
“這個不爭氣的孽障……”他喃喃道。
宜修坐在盛紘身邊,軟聲勸道:“三郎,緩一緩,別把身子氣壞了。其實……長楓沒見過秦姑娘,不知道她是三郎的人也是有的……”
“沒見過人,他還能不知道那院子是誰的院嗎?”盛紘一拍桌子,“我剛剛正要來你屋里,聽見有人在唱歌,便想去看看,結(jié)果我才挨近了些,就見著長楓那小兔崽子站在一塊大石頭上,對著那院子巴望,那一臉陶醉啊,連我過去都不知道!”
只是聽了聽唱小曲?宜修有些懵,她就說嘛,長楓那孩子有色心沒色膽,怎么敢霸王硬上弓?
“這……妾身想,肯定是秦姑娘的歌聲美妙,長楓偶然聽到,也不知道是誰的聲音,一時神往才想一探究竟,并沒有……”宜修柔聲解釋道。
“行了,你別為他遮掩了,這孽障如此急色,他可有半點我清流人家的風(fēng)骨?。俊笔⒓囌f到這里便想起林噙霜通奸之事,氣不打一處來。
“本來他這名次的從進(jìn)士要過許久才能授官,我想給他走走門路,尋一個國子監(jiān)的職位,天子腳下,出路總會更多些,咱們楷兒也在國子監(jiān),兩人也能有個照應(yīng)……如今看來,什么國子監(jiān),叫他留在繁華似錦的東京怕是要迷了他的眼!就讓他隨調(diào)令,去個偏僻邊遠(yuǎn)的縣做個縣丞,好好磨磨他的性子!”
宜修還想說些什么,被盛紘制住,“你不用勸,我意已決,再難更改,他這孩子就是過的太順又性情孟浪,不吃點苦頭早晚闖下大禍。”
宜修也沒想勸,她覺得盛紘說的很有道理,長楓也就是因為家里管的嚴(yán)才沒變成一個紈绔子弟,是該出去受些挫磨。
不然日后他闖出大禍來牽連盛家,她的明兒和楷兒豈不是無辜受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