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蘇茜茹的話,弘歷心里感覺像被一直手攥緊了,酸酸甜甜的。
小丫頭能這樣想自己,誰又會不高興呢。
【爺,你忙完了?妾身讓銘湘給你溫著紅棗烙子,你快試試又甜又香?!?/p>
【嗯,端上來吧?!?/p>
弘歷拉著蘇茜茹的手,細細地端詳著她,蘇茜茹穿著逶迤拖地粉紅煙紗裙,手挽岷羅翠軟紗,風髻霧鬢斜插一朵海棠花。黛眉開嬌橫遠岫,綠費淳濃染春煙的味道。
皮膚就像一顆剝了殼的荔枝,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一顰一笑動人心弦。
弘歷與蘇茜茹的初見并不是那晚侍寢,而是很多年前,弘歷還是在尚書房讀書的少年。
記得那是一個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長眉豹眼,膚色白皙,下巴上蓄著一縷美髯,神情常常是嚴肅的。既有高位的威嚴又有美髯公的儒雅??上?,他的好友通敵賣國,高大人一家被連坐,男的幾乎被砍了頭,剩下的小輩被流放千里,三代之內(nèi)不能入朝堂;老弱婦孺皆入奴籍,年輕有點滋色的就被達官貴人買去做妾。
當時弘歷都只有十三四歲,跟著一些狐朋狗友去拍賣的臺子上指指點點。
他一眼就看中了那個大眼睛骨碌骨碌直轉(zhuǎn)的雙丸子頭小姑娘,她周圍的女眷都因為前途未卜而難過傷心,甚至有個夫人當眾撞墻自殺,但她似乎因為年紀太小還不知道以后會面對著什么局面,弘歷心里一陣嘆惋。
他一下就在拍賣臺旁邊看見了大腹便便的章太傅,他年齡都和自己爺爺一般大了,土都埋到他的脖子了,半只腳踏入棺材的人還過來想禍害小姑娘;還有五皇叔家里的紈绔子弟,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侍妾格格都有三十好幾了,若是小姑娘落在他的手里還不知道會被如何磋磨。
弘歷還想看一會兒,如果沒人贖她或是好色好賭之徒想要買她,他就拿自己的玉佩跟別人換?,F(xiàn)在人潮擁擠,若是自己拍賣奴籍女子恐怕是會被朝臣參一本。等著等著看見一個穿著青色舊衣的壯年男子前來買她,手里緊緊攥著幾張銀票就把小姑娘買走了,弘歷本想前去追結(jié)果被人潮擠散了,再抬頭時,小姑娘和那男子都不見蹤影。
于是弘歷只能在心里銘記:她是高家的小姐,她姓高。后來能自立門戶了,爺爺親自指了富察氏為福晉,嫡母幫自己納了她娘家的侄女昭雪,但是自己還是心心念念那個叫高氏的小姑娘,于是便做主要了高大人的女兒高晞月,他很寵她,仿佛這份寵愛是給以前那個姓高的小姑娘。
后來爺爺?shù)纳眢w一天不如一天了,朝中表面平靜,內(nèi)里各位皇叔都為奪嫡而波濤洶涌,父親也不例外,他開始非常忙碌,朝中爭斗稍不注意便會丟掉性命。府里的侍妾慢慢多了起來,但是他幾乎沒見過面多了誰少了誰他也不在意。
有一天福晉對他說,府里有個姓蘇的侍妾入府半年了,一直沒見過他。前兩天剛剛及笄,看自己這幾天有沒有時間去看看。
他倒是不在意,想著不是故作姿態(tài),就是裝著賢良淑德的古板女人,看看也沒事。結(jié)果那天晚上回來時,他卻見到了多年之前的小姑娘。她還是那么的生動活潑,眼睛卻更美了,像黑曜石。
他表面裝做不在意的樣子詢問她的名字,她卻告訴自己她姓蘇名茜茹。茜茹,這也是個好名字,他隨口就吟誦了劉泰的詩,她的眼睛一下變得更亮了,她說,她的父親最愛劉泰的詩。
他不在意她姓高還是姓蘇,只要他自己知道她是以前的那個小姑娘就夠了。
【爺,你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