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報完站關(guān)門,夾著一陣空調(diào)溫度很低的冷風(fēng),還帶著一點隧道里吹來的熱氣。這感覺很奇怪,冷氣和熱氣用一種詭異的和諧摻合在一起,刮過皮膚,會不由得讓人汗毛直豎。
徐青木一個激靈,睜開惺忪的眼睛,醒了過來。
他坐在最邊上的位置,頭靠著扶手迷迷糊糊的睡了好幾站了。
撓了撓微卷的頭發(fā),他習(xí)慣的從背在前面的雙肩包里拿出手機,翻著剛才沒看完的工作群里的需求文檔。黑框的近視鏡后面,不算大的眼睛很有神采,線條分明的臉上滿是專注。
站在他面前的一個女人,妝容很濃,頭發(fā)染成了淺黃色,飛邊的牛仔熱褲、滿是艷麗碎鉆的露臍短T恤加上一個明顯的山寨挎包,她在旁若無人的大聲和家人視頻,好像在教訓(xùn)孩子的考試成績。徐青木顯然被她吵到了,眉頭緊鎖的瞄了她一眼,接著看文檔,目光像被手機吸住了一樣。
車廂里的人就這兩種表現(xiàn),他倆是各自的代表。
突然一聲巨大的爆響,然后是玻璃碎裂聲和驚呼尖叫,從隔壁車廂不遠(yuǎn)處傳過來。
那女人停下了視頻前的喋喋不休,扭頭往聲音的方向;幾乎同時,徐青木也抬起頭直起身子看過去。
一個巨大的橙紅色的火球,被地鐵車廂里的風(fēng)裹挾著,像一只橫沖直撞的巨大的妖獸,向他們奔來,先到了面前的熱浪把女人的頭發(fā)吹揚起來,熱浪里夾著不知道什么碎塊的大大小小的雜物,飛速的劃過。
女人的頭發(fā)已經(jīng)著火了,她才反應(yīng)過來,張嘴大叫,說不出是恐懼、絕望還說炙烤的痛苦。那些雜物沖擊,使她的臉上瞬間已是血痕累累。
徐青木站起身想跑,但是這一切都太快了,溫度迅速的升高,人群哀嚎著往車廂門處擁擠、拍打、踩踏,他根本擠不進去。而且那女人就在人群里,也一樣逃不開絕望。
女人離他很近,他眼看著女人的臉上烤出了血泡,皮膚迅速的發(fā)黑碳化,頭發(fā)燃燒著,像個火把,她已經(jīng)發(fā)不出喊聲,但是因為極度的痛苦而表情猙獰,手里還緊緊攥著屏幕還亮著的手機,手機上已經(jīng)看不清什么內(nèi)容,但是模糊的還有個紅色的按鈕。徐青木知道,她的視頻還沒關(guān)。
問題是,徐青木幫不了她什么,他自己也很疼,頭皮上滾燙滾燙的,抓著扶手桿的胳膊上,皮膚已經(jīng)是碳黑色,一層的水泡,泛著油光。他扭回頭看向火球的方向,雙眼血紅,頭發(fā)冒著火,緊咬著牙。
火球已經(jīng)到了眼前,涌動著的明黃色的亮光從猩紅色的火里往外噴著。
他知道逃不掉了。
那絕望的時刻,他終于松開了緊要的牙關(guān),大聲的喊了出來。
一聲叫喊,身體猛的一顫,徐青木睜開眼,滿頭冷汗。
夢境如此的真實,以至于他一時緩不過來。
他緩緩的坐起身,感覺喉嚨很干,嘴里膩的很渴,隱隱的感覺頭皮還有灼燒的痛,不由得他撓了撓頭發(fā)。然后緩緩站起來拿飄窗桌上的杯子去廚房接水。
走到廚房門口,透過拉門玻璃,他看見一個女生在廚房里忙活著,背影窈窕,身材修長,長發(fā)黑直,隨意的一個發(fā)箍扎著,白色的Oversize風(fēng)格的T恤,長腿裸著,皮膚白皙。他輕輕的皺了皺眉,努力的想也沒想起來這個女生是誰。
他拉開門,女生轉(zhuǎn)回頭,停下了手里的活關(guān)切的問:“又做噩夢了?看你這一頭的冷汗?!?,說著抬手給他擦著。
他看清了女生的容貌,細(xì)眉青黛,鳳眼清靈,女人只要眼睛好看,容貌就足夠驚艷了,而她的五官都足夠美。
徐青木愣著,不知道該怎么回,也不知道該做什么。女生拿過他手里的水杯,一邊拿熱水壺倒水,一邊和他說:“看來你的病又嚴(yán)重了,等下見到了盧醫(yī)生,得和他說一下,這次的藥效果不太好?!保f著手里沒停,繼續(xù)從凈水器里接涼水,然后調(diào)了調(diào),自己呷了一口,覺得水溫剛剛好,遞回給徐青木,柔聲的說:“去洗漱吧,我再煎個蛋就好了,洗好了來吃早飯?!薄?/p>
徐青木哦了一聲,慢慢轉(zhuǎn)身邊喝水邊走了出去。女生看著他的背影,眼里滿是惆悵的嘆了口氣,轉(zhuǎn)身繼續(xù)忙。
一輛車在高速上疾馳,徐青木坐在副駕駛上閉著眼,想了半晌才盡量平靜卻充滿歉疚的說:“實在對不起,我很努力了,但是我真想不起來你是誰叫什么,也想不起來我們的任何事了?!?,女生開著車,眼圈有點點紅,車速也明顯比剛才快了點。她故作平靜的回道:“沒關(guān)系,你得了奇怪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疾病,健忘和失憶是癥狀的一種,最近越來越嚴(yán)重了……”,她長出了口氣,聲音有點哽咽的說:“我們已經(jīng)結(jié)婚四年了,我是你的妻子,我們在一起有七年的幸福時光,幸福的每時每刻,我希望你有一天可以想起來……那對我很重要?!薄?/p>
徐青木覺得很慚愧,也很難過。他睜開眼,輕聲說道:“對不起……我……我該怎么叫你?”,女生聽到他的聲音,瞬間眼淚奪眶而出:“你知道嗎?昨天早上你也問過,我現(xiàn)在幾乎每天都要告訴你一次了……你以前都叫我……”。
她沒有說完,徐青木就覺得一聲巨響,同時天旋地轉(zhuǎn),他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感覺好像過了很久,徐青木睜開眼,胸口撕裂了一樣的難受,腿和小腹鉆心的疼。他緩了好一陣才明白眼前的景象,他的頭緊挨著車頂?shù)膬?nèi)飾,脖子和心口位置堆著彈開的但是已經(jīng)泄氣了的安全氣囊,眼前頭頂方向是高速的瀝青路面,散著一地的大大小小的車子的碎片,紅色的液體緩緩的從肚子滴向車頂天窗,在他看來有種液滴飛向天空的錯覺。
他明白過來,出車禍了,車子翻了。
他試著扭過疼得幾乎斷了的脖子,看向駕駛座方向,女生的臉被氣囊包裹著,方向盤深深的陷入胸口,身體是一個非常詭異的姿勢,無力的癱著。氣囊上全是飛濺的血,她的長發(fā)糊著氣囊,看不到臉的樣子,但是從發(fā)隙突出來的紅色白色的東西,可以想象肯定很駭人。
徐青木心里一陣揪,他眼圈通紅,強忍著眼淚伸手去抓女生,張嘴想呼喚她,卻還是想不起她的名字。他的表情因為憋著要哭出來的淚而顯得扭曲,就在拽到女生淺藍(lán)色的襯衫袖的時候,女生的胳膊無力的垂了下來,一個東西掉到了徐青木的頭頂。他喘著粗氣抬眼看去,是一截戴著婚戒涂著淺粉色好看的指甲油的女生的斷指。
他眼淚瞬間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再也止不住了。
悲傷并沒有蔓延多久,很快他就意識到了另外的恐慌,因為在高速路上,他看到了一輛車輪冒著藍(lán)色煙左右搖晃的集卡,響著刺耳恐怖的剎車聲,直直的奔過來。
從集卡沖過來的速度和他努力試了幾下掙扎后的結(jié)果,他知道逃不掉了。
他又一次絕望的喊了出來。
再一次,徐青木喊叫著驚醒,猛的坐起身。
他大口的喘著氣,眼淚還在往下滴,陷入在那個情緒里出不來。
明明是個夢,卻那么真實清晰,清晰到他想著那女生流著淚說的話,心口還隱隱作痛,還不愿意相信那個夢里那女生已經(jīng)死了。
“還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感應(yīng)內(nèi)容,我們要找的還沒看到,確定是他嗎?”。徐青木的耳邊響起一個聽起來就很颯的女生的聲音,他轉(zhuǎn)頭往聲音方向看去,燈光有點暗,看不太清楚,就是一個女生的身形輪廓。
這女生比他剛才夢里見過的女生身形矮一點,嬌小玲瓏的感覺,身材也很好,穿著一件白色有點像護士服一樣的衣服,頭發(fā)是碎卷,長度也只是齊肩。她大半個后背對著他,看不到正臉,正對著幾個顯示器在操作著什么,手沒停的接著說:“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清醒了,要不要和他說一下?免得下次要搞定那么多麻煩事?!保拔襾碚f吧,”,另一個聲音在徐青木的身后響起來,略帶沙啞,也是女聲。他轉(zhuǎn)身回頭看的同時,一個亮一些的照明燈被打開,有點晃眼。自然的擋了一下,等眼睛適應(yīng)了燈光后,徐青木放下手,看見了站在眼前的這個女生。
這女生略圓的臉,一頭齊耳的短發(fā)染成了棕黃色,柳眉大眼,唇角緊箍,面色透著一股冷艷,左額靠近發(fā)根的地方,有一個顯眼的圓形的很重的疤痕,暗紅色的凸著。她身形很健碩,和白衣女生差不多高,穿著一身黑的緊身衣,套著一件黑色短款馬甲,從全身的線條看明顯是練家子的范兒。讓徐青木特別注意到的,是她腰側(cè)別著的一把手槍。
她看徐青木打量她,露出一絲絲的不易察覺的微笑,然后到徐青木面前,拉了把椅子坐下來,用她特有的略沙啞的聲音說:“徐先生,你好。還是應(yīng)該和你大概解釋一下現(xiàn)在的事,你好有個心理準(zhǔn)備,畢竟接下來我們應(yīng)該還會見面?!?,她頓了一下,繼續(xù)說:“你剛才經(jīng)歷過了兩場不太好的夢境,對吧?”,看徐青木點頭,她接著說:“哦,忘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白桃,你以后也可以叫我桃子。是這樣,我們在找一些很重要的東西。按我們的監(jiān)測和計算,你可以幫助到我們,為我們提供重要的線索。所以我們會通過夢境監(jiān)測的方式請你幫我們感應(yīng)一些信息。這就是你會做那兩個夢的原因?!薄?/p>
“我?我可以幫你們?”,徐青木一臉的愕然:“你們是什么人?我為什么可以幫你們?”。他說著話的時候,已經(jīng)注意到了周圍的環(huán)境。一間燈光昏暗的房間,拉著厚厚的窗簾,只有白桃身邊的照明燈亮度算正常,房間有點舊,幾個鐵皮文件柜,兩張大大的工作臺,墻上是一幅黑色線稿的他所在的城市的地圖,還有兩張鋪蓋整齊的白色床單的大床。整個環(huán)境感覺怎么也談不上正常,他還是心有警覺。
“這個說來話長,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我剛才和你說那些,只是希望你有個心理準(zhǔn)備,就是接下來你還會見到我們,也還會有剛才的和現(xiàn)在的這樣的夢。”,白桃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平靜的說:“知道這個前提,再做接入感應(yīng)和監(jiān)測的時候,你的意識對抗會輕一些,你自己不會太痛苦,大妖和小妖也不用分心處理這些干擾?!?。
徐青木聽的一頭霧水,什么意識對抗,什么大妖小妖,不過他還是準(zhǔn)確的抓住了白桃話里最重要的一個信息:“剛才的和現(xiàn)在的這樣的夢?”,他猛的像感覺到什么一樣鎖住了眉頭問道:“我現(xiàn)在還是在做夢?”。
白衣女生沒回頭,但是話明顯說給他:“你能想起來你什么時候來這里的嗎?”。
徐青木一愣,他確實完全想不起來自己什么時候到了這里,然后躺在了這個像牙醫(yī)工作臺一樣的地方。
見他驚愕的反應(yīng),白桃歪了一下頭,和白衣女生說:“就說這些吧,其他的等小憶自己來和他解釋……差不多結(jié)束吧。”,然后她又轉(zhuǎn)向徐青木:“徐先生,不管你看到和經(jīng)歷的多么的真實細(xì)致,只要你想不起來你是怎么開始的,你就不要當(dāng)真,最近你這樣的夢會很多的……”,她說著,徐青木眼前的房間、工作臺、白衣女生、照明燈開始由遠(yuǎn)及近的散成碎片,很快,白桃自己也分裂成碎片散裂開,徐青木耳邊響起來巨大的手機鬧鐘的聲音,伴隨著白桃留下的最后一段聲音回蕩著:“……而且,不是只有睡覺的時候才是夢境?!薄?/p>
徐青木惺忪的睜開眼,伸手拿起響著鬧鐘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一骨碌起床。
刷牙的時候,他緊皺著眉頭一直在想,昨晚加班完吃了宵夜回家后,看著歐冠,把剩的小半瓶紅酒喝完,困得不行的上床睡覺,過程很清楚。
好吧,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是做夢。
他仔細(xì)的想著夢里白桃說的話,還是記得很清楚。這一層套一層的夢他還是頭一次做,而且每一層都很清晰完整,還是很不尋常。白桃說的那些話,都是什么意思呢?她們是什么人?
他知道靠自己想也想不出答案,還是算了。
吃完了早飯,他和往常一樣,正常出門上班。
徐青木是一家科技公司的硬件技術(shù)主管,他年紀(jì)不大,還不到三十歲,但是因為專業(yè)夠強,從業(yè)經(jīng)驗也還算不錯,這家公司的老板又是校友,有他的導(dǎo)師推薦,為人也隨和低調(diào),多方面的關(guān)系讓他在公司的根基還算穩(wěn)固。工作每天排的很滿,但是節(jié)奏基本算固定。
今天像往常一樣,他習(xí)慣的運行完所有客戶服務(wù)端的檢查腳本,確定沒有報錯,備份計劃也正常后,收拾東西準(zhǔn)備打卡下班。
正在把筆記本裝進背包的時候,林一走了過來站到了他對面:“老大,昨天晚上夢見你了?!?,林一的開篇辭一副油嘴滑舌。徐青木頭也沒抬:“少套近乎,說吧,什么事?!?。林一是他師弟,小一屆,在學(xué)校關(guān)系就很好,所以他破天荒唯一一次找老板推薦把林一帶進了自己的團隊。林一能力不錯,性格比他外向,家境很好,所以也沒什么事業(yè)上的野心,兩個人還有不少的共同興趣和愛好,所以幾年的相處,也算是非常好的朋友。
“嘿嘿嘿……”,林一一臉壞笑:“倆事,我明天可以請一天假不?”。
徐青木瞄了一眼桌子上的工作日歷明天的排班,嚴(yán)肅的說:“你提年假申請吧,理由充分一點,這么多人看著呢,你應(yīng)該懂?!?,林一推了一下眼鏡,高興的說:“謝謝老大?!保烨嗄纠想p肩包的拉鏈,抬頭問:“第二件事呢?”,林一一臉壞笑的說:“晚上能借你的特斯拉開一下不?明天我負(fù)責(zé)充電?!?,徐青木面無表情的說:“車和老婆恕不外借?!保忠话蟮溃骸袄洗?,你看,你有豪車沒老婆,我有老婆沒豪車,是不是你支援一下你的好兄弟是一件特別完美的事?”,徐青木不想他再往下說沒老婆的事,趕緊打斷他:“滾滾滾,別貧嘴,明天我的打車錢你出,現(xiàn)在發(fā)紅包?!保f著,他示意林一跟他一起走。
林一風(fēng)一樣跑回工位拿起包,和徐青木一起去等電梯了。
到了家里地庫,徐青木停好車,叮囑了一句:“今年刮了兩次了,你小心點別再剮蹭了,不然保險很麻煩了,開小心點?!?,林一一臉堆笑的開門下車,小跑到駕駛位給徐青木拉開車門:“放心,金主大人,我一定用我的生命守護?!?,徐青木撇了他一眼:“滾犢子,滿嘴屁話,快從我眼前消失。”,林一坐進駕駛位,高聲說道:“遵命!”。
車一溜煙開走了,徐青木低頭苦笑了一下?lián)u搖頭,轉(zhuǎn)身往電梯走去。
他突然感覺身上一陣?yán)洌噹斓乃嘀酉衩鏃l一樣扭曲起來,周圍也暗了下來。
他心里一陣緊張,頭頂?shù)臒粢埠芘浜系拈W了起來。
電梯間里慢慢走出來了三個小流氓模樣的黑衣男子,胳膊上的夸張紋身和手里的電棍明顯的昭示著不是好人,而三個人盯著他的目光也明顯的說明他們是奔著徐青木來的。
徐青木站住了,咽了一下口水,手心冒了汗,從后背到頭頂一陣發(fā)麻。
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一下,他轉(zhuǎn)身準(zhǔn)備往另一個遠(yuǎn)一點的電梯走,但是一轉(zhuǎn)身,他就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的電梯間那里也有四五個黑衣人。他趕緊往地庫的車輛出口邁步,可是剛走兩步他就停下了,車輛出口那里走下來兩個比這幾個黑衣人體型大了一圈的壯漢,其中一個手里還拿著一個黑色的大布袋子。
徐青木心里暗暗叫苦,知道兇多吉少,他不知道這些人為什么要沖他來,但是現(xiàn)在的情況顯然他是處于危險中。
他想呼救,但是其實他自己心里也知道,這個局面下沒誰救得了他。
就在他要開口叫的時候,身后閃出一道非常耀眼的亮光,亮得像昏暗的地庫里升起了太陽。
亮光很快就熄滅了,他正想轉(zhuǎn)頭看,就聽見一個有點熟悉的女聲說:“蹲下!”。
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陣風(fēng)就劃過了耳邊,電梯間里出來的三個黑衣人其中的一個干干脆脆的應(yīng)聲而倒。幾乎同時,另外兩個人已經(jīng)到了徐青木的身前,但是攻擊的方向明顯奔向他身后,反而是車輛出口的那兩個大漢,疾步的奔他而來。
他回身想跑,結(jié)果一回頭,看到了令他畢生難忘的場景。
六七個身形矯健的黑衣人,手持電棍奔在一處,而他們的包圍圈中間,是一個明顯矮了一些的女生,這女生戴著一個白色的棒球帽,Oversize的牛仔襯衫,黑色的緊身褲配著一雙紅黑配色的經(jīng)典款A(yù)J1,和街拍的那些小姑娘沒什么區(qū)別。
但是她的舉動和她的形象有非常大的反差,她出手極其凌厲,干脆利索。沖在最前面的黑衣人電棍噼啪作響的刺向她的時候,她一閃身準(zhǔn)確的扣住那人手腕,借力把電棍帶向身后,插在了身后襲來的人胸口,然后一個肘擊打在這人喉嚨上,回頭一個回旋踢,擊中后面一個人的太陽穴位置,那人整個被踢飛橫在空中拍在了地上,而她伸手接住了那人撒手飛在空中的電棍,回身甩出,將身后過來的一個擊中面部直接打倒。就在這時,另一個已經(jīng)到了近前,掄起電棍打向她的腰側(cè),這個距離和速度,她躲無可躲,只見她沒有躲退反而是迎上前了一步,揚手直接插進了那人的雙眼,還沒等那人哀嚎,她另一只手已經(jīng)從那人的手里奪下了電棍,一回手,把電棍插在了最后一個人的小腹上。
這些殺招徐青木就算在動作電影里也很少見到,更不能想象的是,這是從這樣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形的小姑娘身上打出來的力道。更驚訝的是,這些倒在地上的人,很快就散成了一團黑色的煙霧消失不見了,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徐青木完全忘記了那兩個壯漢還在他身后,他直接看呆了。
倒是這個女生站在原地雙手一張,地上飛起來兩個電棍到了她的手里,她一甩手,一個電棍擦著徐青木的耳朵飛向他身后,他下意識的一躲,再回身時,一個壯漢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另一個拿著黑布袋子的恐懼的剎住了腳步,他知道雖然那些同伴訓(xùn)練有素的選擇去纏住女生讓他們倆抓人,但是這個女生的實力強他們太多了,現(xiàn)在就剩他自己,根本沒有成功的可能?,F(xiàn)在他要思考的問題是他能不能脫身跑掉。
他看女生離他有段距離,而且站那沒動,于是小心的往后探了兩步,轉(zhuǎn)身撒腿就跑。
女生極其迅速的從身后抽出了一把M1911手槍,一聲清脆的槍響,那壯漢后腦上飛出一團黑霧,像一個斷線木偶一樣向前跪倒。
女生把槍插回身后,一邊甩手一邊走到徐青木面前:“又見面了,受驚了,徐木頭?!?,她的聲音徐青木好像在哪聽過,但是確定這個人他不認(rèn)識。剛才打斗的時候沒法看清,現(xiàn)在走到了近前他看的很清楚,這個姑娘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一雙大眼睛很有神,五官小巧,一頭齊肩的碎卷頭發(fā),發(fā)梢挑染的粉紫色很跳,看起來古靈精怪,神色有一種颯爽的煞氣。
看徐青木愣愣的看著她,她微微一笑:“怎么?不穿白大褂就不認(rèn)識我了?”,徐青木恍然:“你是那……”,女生打斷了他:“我是桃子說的小妖,那天給你做監(jiān)測的人。你應(yīng)該沒看見我正臉,不認(rèn)識倒也不奇怪?!?。
徐青木猛的反應(yīng)過來:“我是在夢里?”,“是,”,小妖說道:“除了我們,還有另外的人在找你。嚴(yán)謹(jǐn)?shù)恼f,不只是你,是你們這一群人?!保娦烨嗄久H缓康谋砬?,小妖急匆匆的說:“這次解釋不清,因為說來話長,等合適的時候,讓小憶來和你慢慢說。你現(xiàn)在得回去了,我先走了,回頭見?!?。
徐青木覺得渾身一抖,同時脫口問道:“小憶是誰?”,等話出口時再看,空蕩蕩的地庫,哪還有小妖的影子。
他聽見地庫出口那里抬桿的語音播報的還是他的車牌號,林一還沒出地庫呢。摸著一頭冷汗,他四處看去,地庫的照明很正常,柱子也很正常,時間似乎也還是在他剛剛下車走向電梯間的時候。
他心跳很厲害,邁步慢慢的走向電梯間,經(jīng)過柱子的時候,還下意識的伸手摸了一下。
進電梯的時候,他喃喃的自言自語:
“小憶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