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高高在上,十分倨傲?!?/p>
安榭眸光微冷,嗓音仿佛潺潺流淌的冰泉,如鳴佩環(huán)、泠泠作響,夾雜著極淡的戾氣。他注視著跳動的火焰,語氣不含一絲感情,似乎只是在陳述與自己毫無關(guān)系的事實。
“即便是靈智已開的十萬年魂獸,被他看中魂環(huán),也毫無反抗之力。外人看來或許冰龍王不爭于世,但強取豪奪時,最為蠻橫無理?!?/p>
樹洞里一時安靜了下來。
連小舞都不知該說些什么。她自己也接近十萬年,對魂環(huán)的珍貴性已有所認(rèn)識。安榭口中的冰龍王與她想象里英明神武的形象大相徑庭。她左看看安榭,右看看母親,最后還是弱弱地說:“時間不早了,要不然,我們先睡吧?”
從暗處傳來一道粗聲粗氣的聲音:“我和大明來守夜,你們盡管休息。”
“多謝?!卑查繘]有客氣。
他向來不會放過任何可以睡覺的機會。死之前安榭就有嗜睡的毛病,而這毛病也跟著他到了這副饕餮的軀體身上。隨著安榭打了個哈欠,那犀利冷冽的臉部線條才柔和下來,倦怠眉眼之間帶上點點柔情。
真是如同被星光簇?fù)淼纳仙n寵兒,美極了。
等安榭先進了客房,小舞母親才長嘆一聲,輕聲道:“真是個可憐的孩子?!?/p>
“怎么?”小舞還沉浸在安榭的盛世美顏里,沒反應(yīng)過來。
“能說出那樣的話,又孤身一人從星斗大森林的另一端過來,無疑是親人被冰龍王奪走了性命。”大明顯出身形,眉頭緊鎖,“我懷疑暴雨的突然停止也跟他有關(guān)。”
“什么???”小舞嚇了一跳,渾身粉毛都豎了起來,很快明白了大明話里的意思,“你是說,冰龍王是被這個小哥哥殺掉了?”
“怎么可能?”二明比小舞反應(yīng)還大,聲音險些沒壓住,“冰龍王是活了多少年的老東西,就憑這只剛化形的饕餮能殺得了他?”
“所以這才是最值得警惕的地方?!贝竺鞒谅曊f, 最后望了一眼安榭的方向,“我們尚不知此人底細(xì),務(wù)必小心。”
小舞母親看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只是搖了搖頭,從手中溢出魂力熄滅篝火,微不可察的嘆息聲隨風(fēng)飄散。
“不以真心待人,他人何以待己?”
一墻之隔,抱臂倚在門上的安榭面無表情,上半張臉隱藏在劉海投下的陰影里,耳邊還回蕩著小舞母親的那句話。
不以真心待人,他人何以待己。
“這些都不重要,對吧?!彼匝宰哉Z,像是在說服自己,從唇縫里漏出一聲嘲諷的輕嗤。
反正已經(jīng)習(xí)慣了,再多經(jīng)歷幾次也沒什么。
自己可以接受的。對吧?
安榭神情淡漠,沒有去床上,而是坐在房間的角落里,把自己縮成了很小很小的一團。
一夜無事。
第二天,安榭的門被敲開時,房間里空無一人。
只在干凈整潔的床鋪上留了一個純白色的剔透玉珠,旁邊留了一片樹葉,上面用魂力寫著一行字:給小兔子。房門剛一打開,玉珠就自發(fā)飛到小舞身旁,融化成細(xì)膩的白光籠罩了小兔子。而當(dāng)白光被吸收干凈時,小兔子已經(jīng)變成了身穿粉紅色衣裙的俏麗小姑娘。
“饕餮的納靈珠......”大明神色復(fù)雜,看著高興得歡天喜地的小舞。
每只饕餮都可以把自己與生俱來的氣運濃縮成功效無與倫比的天材地寶,是為納靈珠。就連資質(zhì)最平庸的低等魂獸,吃了納靈珠都有可能進化成食物鏈頂端的霸主。而小舞本就天賦極佳,有了納靈珠的幫助,直接化形成人,修為直追她的母親。
這是安榭對于留宿一夜的謝禮。
小舞母親立在床前,盯著根本沒被動過的鋪蓋,默然了很久。
“傻孩子?!?/p>
“你傻呀!”
剛被解除禁言,扎夫基爾就迫不及待地開始嘮叨,一邊觀賞安榭手起刀落的帥氣身姿一邊痛心疾首地抱怨。
“你不知道納靈珠有多珍貴嗎?像你這樣成長期的饕餮,得好幾個月才能做出來一顆,一顆能賣幾十萬金魂幣呢,結(jié)果你就這么送人了?”
安榭斬下曼陀羅蛇的頭顱,收起火焰雙刀,隨手捏碎浮出的黃色魂環(huán),冷嘲道:“把你賣了能值多少錢?”
“你,你可別想著賣了我啊!”扎夫基爾當(dāng)真了,打了個哆嗦,強裝冷靜,“本座的力量一般人可承受不起,接觸到本座的第一秒就會炸成碎片,你如果不想被抓起來當(dāng)成邪魂師還是好好供著本座吧!”
安榭冷笑,也不知道信沒信,冷酷的樣子看得扎夫基爾一陣心慌。事到臨頭,他也顧不得維持形象了,匆忙轉(zhuǎn)移話題道:“哎哎,前面有人!”
安榭挑起眉,沒有再跟他計較,三下兩下跳上樹,藏到樹冠里觀察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