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就派出個乳臭未干的小孩，可別怪我等手下不留情！”

那些黑衣人根本沒把安榭放在眼里，其中一人發(fā)出一聲怪笑，武魂鬣狗附體，徑直朝安榭猛撲過來。

“扎夫基爾?！?/p>

“嗯？”

“這些炮灰真的不會別的臺詞嗎？”

“……”

安榭更懶得多給他一絲注意力，只是輕念了聲烈陽儺舞，熾烈的太陽光線便疾速直射而下，那只出頭鳥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高溫蒸發(fā)，就這么消失在原地。

黑衣人們終于意識到了不妙。

他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看不出眼前青年的魂力深淺。

可刺殺七寶琉璃宗宗主的委托既然已經(jīng)接下，他們怎么能輕易退縮。黑衣人的領(lǐng)頭者壯著膽子，高吼道:“兄弟們一起上！”說完，一馬當(dāng)先地襲向安榭。

安榭并不在意四面八方蜂擁而上的敵人。他微嘆一口氣，深淵極光鮫附體，白發(fā)尾部的火紅便瞬間切換成幽幽的熒光藍(lán)，絢爛無比的魚尾慵懶地稍稍抬起，詭譎的魂力開始激蕩。

“深淵極光鮫第二魂技，破曉?！?/p>

世界黑暗下來。

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光線變得微弱無力，而是所有光全部被奪走、被吞食，被拖入無邊無際的深淵，再怎么睜大眼睛也無法視物。人類本能里對黑暗的恐懼開始發(fā)酵，先是驚慌失措，再是害怕畏懼，接著是悲哀絕望。

最后，是精神崩潰。

聽覺和觸覺似乎也被剝奪，再也感受不到其他活物的存在，仿佛深淵里只剩下形單影只的自己。所有的掙扎只是徒勞，螻蟻怎能逃脫邪神的手掌，沉默的孤獨一點點擠壓著喉管。

忽然，這看似牢不可破的黑暗里，亮起了一簇代表著希望的冰藍(lán)色熒火！從星星點點，到星羅棋布，有熒火的地方就有光明和救贖。

那是多么美麗的極光。

美到即使被它奪走生命，也絕無一句怨言。因為有光的地方就有明天，就有未來，就意味著可以邁過最后的破曉，迎接燦爛的清晨。

所以，愿意獻(xiàn)出生命。

當(dāng)生出了這樣的念頭時，才大夢初醒般地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已經(jīng)死了。

安榭從越來越淡的黑暗里走出，將火焰匕首插入最后一個人的心臟，攪碎，冷酷拔出，隨手一拋，讓匕首消逝在空氣里，嘴角勾出一個狠戾的輕笑。

一旦敵人的精神產(chǎn)生動搖，就可以一擊必殺。

這就是破曉。

“安安帥炸了！以后你就是我男神！”扎夫基爾咽下嘴里的薯片，為安榭打call。

彌米拉瘋狂拍照:“主人帥帥噠！這樣的美顏請摩多摩多！”

安榭應(yīng)付地哼了一聲，沒去管侍衛(wèi)們或驚艷或震詫的目光，任由熒藍(lán)色漸變的雪白長發(fā)散著，身影一閃，鉆進(jìn)了馬車。

寧風(fēng)致早有預(yù)料地放出七寶琉璃塔，瞧見完好無損的安榭后一訝，顯然是沒想到他一點傷都沒有。

“毒?！卑查坑娩h利得反光的虎牙咬著下唇，煩躁地揪下手背上一枚變黑的鱗片，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媽的?！?/p>

彌米拉簡直兩眼放光:“主人請務(wù)必多罵我?guī)拙?！?/p>

扎夫基爾嫌棄道:“什么抖m?！?/p>

“小孩子不許說臟話。”古榕嘴上這么說，卻止不住地瞥安榭因為焦躁而不停變換顏色的尾鰭，就差上手摸了。

小魚真可愛。

寧風(fēng)致手中七寶琉璃塔發(fā)出柔和的光芒，上前去為安榭解毒?！皯?yīng)該是碧磷蛇。”

“獨孤博也參與了？”塵心沉聲道。

“我看不一定?！惫砰艙u頭，“那個老毒物不會對暗殺感興趣的?！?/p>

毒斗羅待在他那個冰火兩儀眼里幾十年都不出來一次，還頗為自視甚高，怎么可能把引以為豪的毒用在暗殺上。說不定只是巧合。

但也有必要徹查一次。雖然七寶琉璃宗不會把這種小打小鬧放在心上，但也絕不容許外人三番五次地跑來撒野。

安榭親眼看著自己鱗片上的毒素褪去，驚奇地盯著寧風(fēng)致的七寶琉璃塔，佯裝誠懇地開口:“寧宗主，你們的七寶琉璃塔還是很厲害的嘛，不知宗里有沒有單身的美女能許配給我？我作為上門女婿一定為宗門做牛做馬，在所不辭。”

寧風(fēng)致:“……容我拒絕。”

古榕冷哼:“想得倒挺美。”

塵心并未說話，只是看向安榭的眼神滿滿都是不贊同。

“好吧好吧。”安榭也沒再堅持，尾巴一甩，靈活地從車窗里爬了出去。

“你干嘛？”

慵懶的聲音從車頂上傳來:“提前在上面吹風(fēng)，免得下次再被踹出去?！?/p>

……

“對了，”像極光一樣妖冶綺麗的尾鰭在車窗外垂下，尾尖象征性地動了動，“給壺水，不然尾巴要干了?！?/p>

寧風(fēng)致還沒說話，古榕搶著把陶瓷茶壺遞過去，順帶薅了把美麗的尾鰭，滿足地一嘆。

尾鰭一僵，然后迅速變?yōu)榫狡鹊孽r紅色，閃電一般縮了回去。

＊

“恭迎宗主回宗！”

“爸爸，你回來啦，有沒有給榮榮帶禮物？”

活潑的小女孩一蹦一跳地跑來，直接撲進(jìn)寧風(fēng)致的懷里。寧風(fēng)致抱起她，臉上滿是笑意:“當(dāng)然了。榮榮先等一會，等爸爸忙完了就陪你一起拆禮物好不好？”

古榕和塵心也下了車，圍在小女孩身邊，看樣子對她寵愛極了。

而安榭懶洋洋地盤在馬車頂上，瑩藍(lán)色長發(fā)隨意地披著，看見眾星捧月的小女孩，吹了聲口哨:“真可愛?！?/p>

扎夫基爾:“我怎么感覺你和她撞人設(shè)了?！?/p>

彌米拉:“主人才是最可愛的！”

安榭撲哧笑了出聲，心不在焉地掃視著處處亭臺樓閣的七寶琉璃宗，覺得比起星羅王宮是過之而無不及。不愧是天下第一有錢的大宗門，看來寧風(fēng)致拉他入伙的時候真沒騙他，安榭覺得自己來對了。

就是不知道這宗門里帥哥美女多不多。

小女孩窩在寧風(fēng)致懷里，聽見安榭的笑聲，好奇地循聲抬頭看去，不由屏住了呼吸:“好漂亮的哥哥！”

青年有一條用言語無法描述的美到極致的魚尾，暗藍(lán)色鱗片仿佛深夜的繁星，薄薄一層縹緲蕩漾的尾鰭無時無刻不變幻著夢幻的顏色，猶如來自深淵、蠱惑人心的塞壬海妖。

他及腰的長發(fā)在風(fēng)中輕柔拂動，發(fā)色與皮膚一樣雪白無瑕，像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一樣冰清玉潔。眉弓如月，蝶羽般的睫毛下，張揚(yáng)上挑的狹長鳳眼，瞳孔是觸目驚心的血紅。眼尾處，似是用朱砂綴上了兩道惹人遐想的紅痕，在楚楚動人與桀驁不馴之間來回反復(fù)。

丹紅嬌嫩的唇瓣，嘴角微微勾起一個風(fēng)流無拘的笑，好像誰都入不了他的眼，令人不住羨慕的年少輕狂。須臾，青年察覺到她的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看過來，高貴冷艷的鳳眸彎了彎，世界就瞬間被他點亮。

秋水為神玉為骨，萬里云霓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