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聞家二將登朝,與圣上議定了去日歸期。
池若水也與父母作別,被池歡狠狠羨慕了一把。
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
流郁池三小姐,上馬吧,我們聞老將軍已經(jīng)往前面去了,讓我跟好您!
流郁話音未落,聞山策馬而來,揚起一路塵土,不著痕跡地扶了扶若水,給了她一塊冰蠶勾絲面紗,幫她跨坐馬上。
聞山路上土匪多,我們急著上前線,凱旋時再清理整頓,可別大意。
轉(zhuǎn)頭又看了看流郁:
聞山我跟著,你前面去吧。
流郁啊哦哦哦……
流郁連聲答應(yīng),三兩鞭子就趕上去了。
聞山故意落在隊伍末尾,說是斷后。
——
出城,周圍不再人聲鼎沸,蒼翠青山遮掩了聞氏行蹤,開路小隊人馬仆仆,動輒戒備。
聞山低聲:
聞山池若水,約法三章,聽不聽?
若水眼神微動:
池若水說說看。
聞山頷首,接著開口。
聞山首先,我?guī)湍悴榈街苌?,你不能以池歡的婚事相要挾。你應(yīng)該知道我不喜歡她。
聞山其次,在軍中不要使小脾氣,包括但不僅限于泄露軍機、挑三揀四,將士們都會直呼其名,你得適應(yīng)。軍營不是池家的,但我相信池若水堂堂小姐不會不知深淺。
聞山第三,萬一遇到危險自己保命,不要想著救別人。你死了沒人管你爹的連鎖商行。
聞山肅穆,與之前吊兒郎當?shù)奶一ü拥男蜗笈腥魞扇?。他雙眸勝似灼灼星河,薄唇輕抿,直直盯著池若水的眼睛。
耳邊是簌簌風(fēng)聲, 溪流蜿蜒,渺渺蒼穹之下她愛的大瀾需要庇護。
無論怎樣,聞山現(xiàn)在是將軍,前線的意外也最多,她絕不是不知輕重的人。若水的心突然滾燙,離家的酸澀被滿腔熱火燒為灰燼,所有小家子氣的感情都付之一炬。
池若水是,將軍!
說著她扯下面紗,輕咳兩聲,配銀鞍駕白馬,繼而雙手揪住馬鬢,揚鞭急趕,昂首示意聞山跟上。
流郁欸池三小姐你怎么前面來了,小心點別太快了,當心摔跤!
聞山流郁,身在軍營,應(yīng)該怎么稱呼?
流郁是,若水小心!
池若水知道了!
若水并未放在心上,她所謂“不曾學(xué)過騎射”實則托詞,是她隨口胡謅的,大瀾重商重武,普通大富戶可能沒有正規(guī)龐大的企業(yè)商行,但是誰家還沒幾百套精良弓箭、幾十匹駿馬呢?
大臣以下最高三品的官僚體系中,池府聞府,不用說,是最興盛的家族。
聞山猛然醒悟,不禁失笑,這么錯漏百出的謊言他居然當時還沒識破,還暗自瞧不起池三小姐是個繡花枕頭。
聞山沒事,快點追,不然他們都過山扎營了我們還在城門口呢,沒得叫人笑話!
?——
三人皆撒韁狂奔,終于在日落之前追上軍隊。
快馬加鞭跋山涉水一整日,路過三五座城池,若水到底不及聞山流郁和其手下的精兵良將,只能勉強站直活動活動。
用過晚膳,池若水走走停停,一頭栽倒在最靠外圍的帳中。池禮若是知道他金枝玉葉的掌上明珠累到走著走著睡過去,不知還要何等心疼。
聞山流郁,下半夜喊醒我,輪著值夜,就別叫聞煦了,他年紀也大,明天還得靠他指路。
流郁連連點頭,對聞山直呼爹爹名字習(xí)以為常。
聞山交代完,便回到自己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