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一天從跑早操開始。
只是廣播放了好幾輪了,江澄都沒有看見魏嬰集隊的身影,金老頭從昨天開始正式接管他們班,現(xiàn)下里正是給這些頑皮學生立威的時候,所以,一大早金老頭的目光便在人群里來回掃視,多次確定后,金老頭得出結論:魏嬰沒有來。
江澄看著金老頭逐漸冷下去的臉便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今天早上他扯著嗓子在門口喊了魏嬰一聲,對方確實也給了回應,江澄聽見魏嬰回答才放心跟聶懷桑勾肩搭背到了操場,沒想到的是,魏嬰還沒有來,顯而易見,魏嬰肯定是又睡著了。
“死定了?!甭檻焉YN近江澄悄悄說了一句,英雄所見略同,江澄從遠處都能感覺到金老頭壓抑著的怒氣,那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幾乎讓人有些無奈。
早操少了一個人也不能不跑,五圈跑下來江澄身上全是汗,他想著趕在金老頭之前回寢室把魏嬰拽起來,沒想到跑完操之后金老頭點名要江澄跟他一起去。
江澄在聶懷桑同情的目光中扶額,想來前些日子幫魏嬰躲過金老頭便已經把這位老師得罪透了,江澄倒沒什么,他是尖子生,是老師眼中的寶兒,即使犯了再大的錯誤,也不會比魏嬰慘。
江澄亦步亦趨地跟在金老頭后面,大清早的老人家便在江澄耳邊叨叨著未來,這些話江澄聽過無數(shù)次,他一邊應著一邊神游天外,直到進了寢室樓才回過神。
站在魏嬰門前的江澄看了看金老頭的臉色,他心中暗罵魏嬰這狗東西無數(shù)遍后才抬手敲了敲門。
是熟悉的一聲“誰呀!”
聽見聲音之后金老頭臉色又沉了一些。
“是我?!苯蚊亲?,魏嬰一聽是江澄于是咬著牙刷便打開門往那個身影撲去,鼻尖撞上厚重的身板,魏嬰那句“臥槽”還沒有出口便被金老頭一個眼神凍住。
“啊,金老師!”白沫橫飛,江澄恨不得撲上去捂住魏嬰的嘴。
丟人,實在是丟人。
金老頭最后的懲罰也不過是一些皮毛,檢討罰站對曾經的魏嬰來說幾乎是家常便飯,見他毫發(fā)無損到教室上課,常年被金老頭“照顧”的差生聶懷桑直道了好幾聲“驚奇”。
畢竟金老頭今早那臉色就不像是會輕易放過魏嬰的。
“魏哥,你到底是怎么逃過金老頭懲罰的?”聶懷桑湊到魏嬰身邊問道。
“這個嘛……”魏嬰故作高深,瞧著聶懷桑眼里堆積起來的崇拜,魏嬰感覺心里閃過了一絲痛心。
現(xiàn)在的聶懷桑無憂無慮,只是在未來,也不得不扛起聶家的重責,在商圈艱難前行。
“我懂我懂,我前些日子剛收藏的資源送你了?!甭檻焉D眉弄眼說著。
“不錯不錯。”魏嬰應著,他正想說些什么忽悠聶懷桑時江澄已經站在他身邊了,俊逸的少年眉宇間都是嫌棄,即使表情不算好,但也不得不承認江澄確實好看。
好看到魏嬰心里有些發(fā)顛。
魏嬰今天早上確實聽見了江澄的聲音,他在這聲音中恍惚了神,即使知道自己在過去,但江澄那一聲還是讓他想到了他與江澄的最后一通電話。
江澄那通電話最后說的兩個字就是“魏嬰”。
自此,魏嬰在那段年歲中再也沒有聽到過江澄的聲音。
昏昏沉沉的腦袋因為江澄那一聲幾乎讓魏嬰痛死在床上,還好在早操的那段時間他很快整理好了情緒,然后嬉皮笑臉迎接了金老頭的怒罵和懲罰。
“一邊去?!苯伟抢_聶懷桑就在魏嬰身邊坐下,教室里的背書聲沒有遮掉江澄的聲音,他摸了摸魏嬰的額頭一臉疑惑:“你今天情緒不太對勁。”
不愧是多年一起長大的竹馬,江澄有些時候細致到讓魏嬰害怕。
因為不想讓對方擔心的強顏歡笑總是被看透,一個人的不開心便成為了兩個人的不開心。
“沒睡飽啊澄澄?!蔽簨胝f完就往江澄身上蹭,江澄一臉嫌棄,面上雖然厭惡卻還是沒舍得魏嬰推開。
魏嬰靠著江澄的肩膀小憩,鼻尖縈繞著淡淡的香,那是魏嬰隔著許多許多年再次嗅到的溫暖。
江澄忍了魏嬰像狗一般在他身上嗅來嗅去,這種忍耐一直到了金老頭帶了一個人進來。
魏嬰先是感覺到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隨后便是金老頭的腳步聲,魏嬰動了動耳朵繼續(xù)窩在江澄懷里裝死。
還是江澄先動作的,他捅了一下魏嬰,對方不為所動,江澄無奈,只好任了魏嬰胡作非為。
金老頭帶著轉校生進來便瞧見魏嬰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他額間青筋暴起,但很快又壓了下去。
不能失態(tài)。
金老頭重重哼了一聲,轉校生跟著他的腳步進來教室,滿堂鴉雀無聲。
藍湛快速掃視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了江澄他們那方。
炙熱的視線燙得魏嬰睡不下去,他睜開眼便與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對上。
本是古井無波的清冷目光宛如攪入一顆石粒,層層波瀾,一眼萬年。
魏嬰愣在了江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