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言不語,照常飲食就寢,過了半月,我就披上紅紗,鸞佩叮當?shù)爻黾蘖恕?/p>
大婚之日,我不等新郎揭蓋頭,就自己掀了。
說了半個月來第一句人話,“過來先打一架吧?!?/p>
來揭蓋頭的果然是唐綸。
他還是好眉好貌,慈眉善目地帶三分佛意,站在我面前笑意溫柔。
“天資聰穎,驚才絕艷的人中黑馬,連中三元后扶搖直上,短短數(shù)年連升三級,如今已是魏國史上最為年輕的太子帝師,唐綸?!?/p>
“你怎知是我?”
“我偷跑了三年,成為帝都笑柄,早就沒有人家敢娶我了,你這么費心把我弄回來,我爹就得更費心地讓你把我這笑柄給消化掉。你們應該置換了條件吧,唐大人,你以后的官運應該更加亨通了。”
他不置可否。
“你很高明,數(shù)十年來,寒門未出高官,你成了這個例外,但你讓我又得重新找個新地方跑,我非常不爽?!?/p>
“所以,老子要打你,你服不服?”我換了個姿勢,非常囂張地把腳蹺到了床上。
他從袍袖之中抽出一根木棍,正是我掉在李承平府上的那根,白玉一般的雙手持著那棍子遞了過來。
“態(tài)度好,免挨三棍?!蔽乙话呀舆^。
“我隨你發(fā)落,但是從此以后,夫人你可不可以不跑了?”他笑得更加溫和,眼神卻堅如磐石。
“停停,搞什么口蜜腹劍的糖衣炮彈,咱倆到?jīng)]到那層關系你心知肚明,上一個中套的被寫在書上了,叫‘有事鐘無艷,無事夏迎春',我讀過書,你莫騙我。”
“霜白,我不會拿感情來欺騙你?!?/p>
很久沒有人叫我的名字,也沒有人有他語氣那么認真,我居然一時愣神。
“我想請你留下來,看我怎么一步步爬到最高位,怎么去修理腐朽的機杼,怎么去濟民救世。這路途太難太長,聽起來愚不可及,現(xiàn)下無人信我,我也無人可信,但是我需要人幫助。若你信我,我想請你做我的第一位盟友?!?/p>
我搖了搖頭,“我留在這兒也不會為你周旋權貴,助你登天梯,我不是那種大家主母誥命夫人的人才,也沒有這心?!?/p>
“你不用做什么,陪伴我即可,我需有人來提醒我為什么走上這條路,如果我身死,也需要找人傳承?!彼O聛硇σ恍?,“不過我沒那么容易死掉,應該不需要你找人替代我。”
冬夜很涼,他的眼神卻熾熱而明亮。
我突然也笑了,“歲月還長,我且等著瞧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