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彌開始對瞎姑娘很好，會笑著吃她采來的果子，會容她在打坐時枕在他膝上，偶爾路途坎坷，還會探出手牽她，溫聲說，“小心腳下?！?/p>
他們一起看過一程日升日落，瞎姑娘看不見，小沙彌便把山河描繪一遍，然后在落日余暉的燦爛中，被瞎姑娘吻了側(cè)臉。
佛珠落在腳邊，再圈不住妄念。
變故出在十五那日，他們歇腳的村寨死了人。
小沙彌進了老和尚的禪房，一夜未出，推門時一眼瞧見了枕在門沿打盹兒的瞎姑娘。
瞎姑娘很慌張解釋著，“不是我……”
老和尚的話說得委婉，但她還是聽懂了大半，仰著雙無神的眼睛小聲問，“你會趕我走嗎？”
小沙彌看了她良久，老和尚說的話消了音，目光里全是那雙泛淚的眼睛，終是抬手拍拍瞎姑娘，同往常一般溫柔，“不趕你走?！?/p>
老和尚是在十六那日失蹤的，人們說，老和尚發(fā)現(xiàn)了妖怪，被殺人滅口了。心口一個大窟窿，死像慘不忍睹。
那夜小沙彌沒回來，瞎姑娘找出去，就聽有人說，和尚身邊帶著這么漂亮的女人，定然有異。
小瞎子看不見人間嘴臉，卻總怕小沙彌再誤會什么，日日解釋，“我不吃人的。真的，你信我。”
老和尚沒了，小沙彌也換了素衣白裳，兩人并肩坐在佛前，紅白襯得涇渭分明。
瞎姑娘溫的熱粥小沙彌不喝，采的野果子他也不吃了。只終日念經(jīng)打坐。
手里的佛珠卻從未理順過。
小瞎子急了，扯著他的袈裟，求道，“你理理我吧……”
小沙彌坐定如佛，良久才說，“你走吧?！?/p>
“為什么??？”
小沙彌像是想了很久，想到老和尚手寫的遺跡。他終是掏了心一般啞聲道，“佛門不留殺生人?！?/p>
“你不信我??？”瞎姑娘笑著說這話，笑得心都擰起來了，“我以為你信我呢?！?/p>
小沙彌信了他的所見所聞，瞎姑娘也被趕出了佛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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