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陸慎,滿身血污狼狽不堪的陸慎。我在黑暗中看他,陸慎抿著唇,一言不發(fā)。
我以為自己只是站著,直到臉上有冰冷滑過,我才知道自己在哭。
哭什么,被酒精麻痹的大腦終于在冷風中清醒,隨之陷入更深的絕望。
我說的話,那些傷人的話,陸慎聽到了多少。我不知道,可我覺得要完了。
“陸慎,你什么時候來的?”
我不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就像一個站在懸崖上的賭徒,離深淵不過咫尺之遙。我只是在祈求,可上天沒有聽見。
“從你從研究所離開?!?/p>
陸慎開了口。
他應該是剛從一個現(xiàn)場離開,一刻不停的趕到我身邊。他是為了來見他的愛人,懷著思念與期待。
可是卻看到他的愛人和他人在酒吧買醉,胡亂的說著,句句扎進他心臟的刀子。
我的手在抖,腿也在發(fā)軟。我試圖走向他,可過了半響一步也沒挪動。便只能站在原地看著他,看到他眼下的青黑,看到他疲憊的面容,更看到他掩著水光的眼睛。
陸慎在難過。這個認知像一把錐子一點一點刺進心臟,疼的我?guī)缀醑偟簟?/p>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我的喉嚨像被一塊巨石堵住,張了張嘴,最后卻啞了嗓。
“謝韞,辛苦了?!?/p>
陸慎忽而開口,平平淡淡說出這句話。他見我愣在那,笑笑,連唇角的弧度都知道他在勉強??伤€傻傻的,故作無謂的對我笑。
太卑微了,陸慎。你應該質(zhì)問我,應該向我發(fā)火,而不是在這粉飾太平。
你明明清楚,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而你,才是徹頭徹尾的無辜者。
我逃了,可恥的逃了。
當門落下,我凝視著漆黑的屋,渾身力氣消失得一干二凈。只能抵著門,撕心裂肺的痛哭。
我要失去他了,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沒有任何反悔的可能 。
我真的要失去陸慎了。
我狠狠哭了一場,連何時陷入黑暗都一無所知。
旭日初升,一抹陽光從窗外爬上軟床。我迷迷糊糊的想,窗簾一直拉著啊,恍然驚醒,轉頭看向房口。
我聞到粥的清香,是陸慎嗎?我踩上冰冷的地板,陽光同樣鋪陳,可卻從腳底升起深重的寒意,我輕顫著。慢慢移到房口,可我卻突然不敢探頭去看。
像是潘多拉的魔盒。
我不知道結果,甚至無法預測未來。心存僥幸的人永遠被神背棄,但那時候的我還不懂,所以憑著一腔孤勇,走了出去。
陸慎站在桌邊,圍裙還未脫下。他看向我,笑笑,
“早上好。”
我的淚瞬間失去禁錮,奪眶而出。我哭著撲到他身上,哽咽難言。
陸慎牢牢接住我,他的手一下一下滑過我的背。
直到我的情緒稍稍冷靜,他才輕聲輕語道:
“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啊,明明你一點錯都沒有,為什么每一次你都要說對不起。我又想哭了。
可我只是更緊的抱住他。
“我們以后不吵了,再也不吵了?!?/p>
陸慎又笑,說:“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