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城主府突然變得好安靜,午睡剛醒從床上坐起的千歲就被這過于安靜的氛圍影響的有些心慌。心里砰砰直跳,想要發(fā)聲叫外面的侍從,但這死一般的寂靜讓她的嗓子像是被噎住了,不能,也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
好像這寂靜只要被打破,就會發(fā)聲什么恐怖的事情。
千歲強(qiáng)行鎮(zhèn)定下來,木木地伸出手放在衣襟上開始整理因為睡覺被壓皺的衣服。但是雙手卻開始不自覺地發(fā)顫,完全不聽她的指揮。
說不出來緣由,千歲突然渾身一震整個人僵住無法動彈,千歲整個人都被強(qiáng)烈的不安籠罩,艱難地吞咽下口水,耳邊傳來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快,就像要震穿耳膜一般。
她察覺到。
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身后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她。
身后的人完全沒有遮遮掩掩的打算,千歲聽到了刀的利刃地板因為摩擦而發(fā)出的有些尖銳刺耳的聲音,還有,慢慢走近的腳步聲,聲音,越來越近。
腳步聲就像來索命的死神,一步,又一步,踏在千歲劇烈跳動的心臟上,踩在她快要崩斷的神經(jīng)上。
千歲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來氣,而嗓子因為緊張開始發(fā)脹發(fā)痛,想要發(fā)出聲音。
腳步聲,越來越近,突然,在自己的身后,就這么停住了。
早已干澀的眼睛因為恐懼而驟然睜大,止不住的淚水突然從眼眶奔涌而出,窗外微風(fēng)吹過樹梢,傳來沙沙的聲音,然后周圍的一切,又陷入了漫長又不安的死寂中。
千歲的身體止不住地發(fā)抖,身后的人卻遲遲沒有動作。她用雙手捂住嘴唇,像是木偶般僵硬地轉(zhuǎn)過頭,甚至還能聽到“咔”“咔”的聲音……
她看到身后的人正高舉著還在流血的刀對著她…
“真是不錯的表情?!?/p>
死一般的寂靜突然被打破。
然后,白刃突然朝她劈下!
千歲瞳孔驟然緊縮??!
“不要?。。。。。 ?/p>
在離千歲住處不遠(yuǎn)的居處,落杉木正呈保護(hù)姿態(tài)抱著井彥,兩人的衣服上滿是血跡,地上也流了一地鮮紅,血滲進(jìn)木板里,似要染紅所到之處的一切事物。
死去青年的手中似是握著什么東西,被繁瑣的衣物遮擋只露出一角符文標(biāo)記,并看不真切。
只不過,不論是什么也好,一切都顯得太遲了。
一場災(zāi)難。
悄無聲息,沒有預(yù)兆,驟然降臨。
而后,整個花之國便四處燃起了大火,爆炸聲轟隆不絕,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混亂中,城市的每一處都溢滿了掙扎,求救,和哭泣的聲音。
一夕之間。
人間地獄。
千歲印象中的花之國從來都是一個安然又干凈的地方,哪怕是奴隸市場,也沒有像現(xiàn)在這在不知何處的這樣嘈雜混亂。
不遠(yuǎn)處是賣豬肉的屠夫,正揮舞著沾滿油膩和血跡的大刀,隔壁還有被關(guān)在籠子里正待售賣的牛羊,無精打采地輕聲叫著。
千歲看了一眼鎖在自己胳膊上滿是臟污灰塵的鐵鏈,覺得自己好像和那些牛羊豬狗沒有什么區(qū)別。
一切都變了。
僅僅兩天時間,發(fā)生的所有事情顛覆了所有一切,顛覆了她的人生。
千歲的腦袋遲鈍地思考著,但卻毫無結(jié)果,被塞得滿腦子的重大變故信息好像堵塞了轉(zhuǎn)動運(yùn)行的齒輪,拒絕接收外界的一切信息,她現(xiàn)在只能用滿是血絲的眼珠呆滯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
空氣中粉塵飄散,灰塵四揚(yáng),混合著牲畜血液的污水滾到地上,把整個本就不平的地面變得泥濘污穢,從肉販攤子上飄過來的腥氣與汗臭味結(jié)合在一起,熏的本就有些麻木遲鈍的千歲都有些作嘔想吐。
千歲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但身上的疲勞和腹中的饑餓,還有粘膩惡心的氣味時刻提醒著她,事情已經(jīng)無法挽回。
“這小姑娘看起來還不錯。”
“哎呦忍者大人您可真是慧眼識珠,這小姑娘啊可是這所有貨物里最水靈漂亮的一個了,瞧瞧這皮膚,又白又嫩。雖說現(xiàn)在看起來臟了點,但帶回去洗洗,那絕對是個一等一的美人。”
商販粗糙又黝黑的手扯著鐵鏈,突然用力一把將她拖了過來,因為很久沒吃飯有些無力的千歲就這么被拽倒在地。
不過那商販和忍者似是也不在意這些,就這么翻來覆去扒拉著千歲的身體,像極了上秤后的豬肉被顧客挑挑揀揀的樣子。
這里是水之國附近某小國的商販?zhǔn)袌?,在這里,像是人口販賣這種事,就和買菜買寵物一樣,顯得平常,也不甚稀奇。
千歲的眼睛突然變得濕潤,她為什么會落到這個境地,然后,腦子里的一切又變得混亂不堪。
當(dāng)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好像已經(jīng)被那位忍者買了下來。
那位忍者帶她吃了飯,讓她洗了澡,然后又給她買了一身漂亮的衣服。
這中間遇到了那位忍者的同伴,是個女忍,兩人冷淡交談了幾句就分別了。
周圍經(jīng)歷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自己好像也失去了正常的感知,千歲木然地看著周邊的一切。
“那么,啊,真是個漂亮的孩子,”
那個忍者望向千歲,粗糙又剛毅的臉上露出了完全不相符的迷戀深情。
千歲感到自己的臉被一雙粗糙的大手托起,抬起眼眸就被一種惡心又充滿危險的眼神盯著。
“真漂亮,漂亮得都有點讓我舍不得拿來祭刀了?!?/p>
“不過……”
那人突然變臉,整張臉上都爬滿了殘忍又興奮的癲狂笑容,激動得臉部肌肉都有些顫抖。
“不過,這卻讓我更加興奮了!”
千歲安靜又麻木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他的雙手舉起了似乎正在流血的刀,突然,向她劈來。
千歲的眼神突然起了一絲波瀾,她好像看到了午睡剛醒后見到的那把刀,也是這樣突然劈下。
那是她的噩夢源頭,開啟了她的災(zāi)難。
眼前一片血紅,千歲感受到溫?zé)嵝瘸舻难簢姙R在了自己臉上,混亂間,她已經(jīng)分不清現(xiàn)實和回憶。
“母親不要?。?!”
她好像又看到了熊熊大火,灼燒著自己的身軀,舔舐著周圍的一切。
大腦徹底錯亂。
刺激之下,千歲就這么昏了過去。
房中的女忍抽出貫穿男人胸口一擊致命的長刀,又結(jié)手印使用某種忍術(shù)處理好了尸體。
目光移向昏過去的千歲,走上前干凈利落地抱起女孩的身體,縱身從窗口跳出,就這么消失在了無邊黑暗的夜色中。
千歲感覺到自己的大腦神經(jīng)被粗暴地拉扯著,腦中的陣痛讓她恨不得就這么死去,而自己的身體也像是被壓了一塊巨石,就這么拖著自己死死地往黑暗深淵不斷下墜。
女忍摸了摸千歲發(fā)燙的額頭,皺了皺眉。
算了,要是就這么病死醒不過來就算了。
她該做的都做了。
生死有命。
她還沒本事和死神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