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北零下二十幾度的風(fēng)吹著很刮臉，沈十七理了理被風(fēng)刮到后面的圍巾，從大衣兜里掏出煙點上?；鹦窃诤谝估锔裢獾牧?，他呼出的不知道是煙還是冷霧，在接了一通電話之后，沈十七拽著行李箱依著記憶朝著某個方向走去。

　　“喂，十七啊，啊下車了？好好，爸在家里包了餃子了，就等你了，嗯好好 天冷快點啊?！鄙蛑艺驹趶N房陽臺上掛斷了電話，回頭沖著客廳里的少年喊了句“九安啊，你先坐會，十七馬上就到家了?！鄙嘲l(fā)上的少年前額的碎發(fā)遮住了眼睛，看不清眼中情緒“好，謝謝沈老師?！薄皢?，你這客氣什么，我啊還得多謝你高中那會那么照顧我們家那混小子呢。”沈忠站在陽臺上一邊包著餃子一邊說著。顧九安走過去“沈老師我來幫你包吧?！闭f著拿起餃子皮包上了?！皢?，這孩子……”

　　沈十七七拐八拐找到了多年前的家屬樓，樓旁早就起了幾棟新樓，他也曾幾次勸過沈忠搬走，沈忠只搖了搖頭沒有要搬走的意思。既然沈忠執(zhí)意不搬走，沈十七也只好作罷。沈忠是他高中時的老師，高中……想到這，沈十七踩滅了煙頭，拎著行李箱上了樓。

　　沈家，沈忠正同著顧九安閑聊，顧九安突然停下手中動作“沈老師，七哥回來了?！鄙蛑姨ь^看著他“你怎么知道十七回來了？”“我 我聽到七哥的腳步聲了。”顧九安有些不好意思，沈忠沒在說話了，直到敲門聲響起。“沈老師，我 我去開門?！闭f完顧九安一溜煙的跑過去，他腦中也不斷閃現(xiàn)著高中時沈十七的臉。

　　門開了，沈十七抬起頭，對上的是一雙藏在碎發(fā)后的眼睛，對面那人開口叫了聲“七哥”他只覺得這聲音熟悉“顧 顧九安？”“是我，七哥”顧九安見他認出了自己，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看著眼前風(fēng)塵仆仆的少年，七哥比高中那會長高了好多，曬的黑了些……沈十七見他呆愣在原地徑直繞過他，走到了沈忠面前指著正在關(guān)門放鞋的顧九安“人你叫來的？”沈忠把一簾包好的餃子下進鍋里“對啊，怎么了，高中跟九安不是挺好的嗎，叫過來吃個飯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感情怎么了?！鄙蚴哌€想再說什么，卻被沈忠指使著干活了。

　　顧九安關(guān)上門，看見沈十七在陽臺指著自己同沈忠說著話，表情不是很好“七哥……還是過不去啊。”聽見沈忠叫沈十七干活，他忙上前幫忙“七哥我來吧你好好休息一會……”話沒說完沈十七便開口拒絕“不用”“……”手足無措的他只好去幫沈忠撈餃子。

　　“好嘞，菜上齊嘍，來，十七 九安都坐下”三人圍桌坐下，沈忠給自己和兩個小朋友倒上了酒“沈老師，我……”顧九安想拒絕但沈忠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誒，九安，今天這大過年的，少喝點，沒事?！鄙蛑叶歼@么說了顧九安只好硬著頭皮接下了“咳咳”沈忠請了請嗓子“我來簡單講兩句……”顧九安扶額小聲嘟囔“又來了?！毕啾壬蚴?，顧九安則想聽課一樣端正坐好，沈十七瞥了他一眼心想還真是一點都沒變。經(jīng)過了沈忠高中授課般的演講后，他們才開始動筷子。

　　飯桌上的氣氛異常的安靜以致于詭異，沈忠率先打破了這份詭異“十七啊，這次回來待多久啊”沈十七夾了筷魚??“大概兩個月?！薄皟蓚€月，嗯，挺好挺好”沈忠又轉(zhuǎn)頭看向顧九安“九安呢，工作穩(wěn)定下來了嗎？”“是的，沈老師，以后除了出差都在這邊工作了。”“哎呀，這下有人陪我了。來，咱爺仨喝一個?！闭f罷沈忠舉起酒杯，三人杯子只交匯了一下便都拿開了。沈十七仰頭喝下，不經(jīng)意瞥見顧九安有些紅暈的臉，幾番下來，顧九安早已醉的不成樣子，沈忠見吃的也差不多了便叫沈十七送顧九安回去。

　　出了家門，樓道里的燈有些老化，沈十七跺了好幾腳燈才亮，他想摸煙但身邊的顧九安明顯有些站不穩(wěn)，他蹲下，背身對顧九安說“上來。”顧九安猶豫了一會，趴在了他的背上。

　?、谏蚴弑持櫨虐沧咴诮稚?，大年夜街上人很多，還有放煙花的小孩子。沈十七不禁想到高中那年他與顧九安一同在天臺上放煙花，一起……沈十七甩了甩頭，奇怪今天怎么想的這么多。背上的人早已睡去，還好臨走時問了他住址，不算太遠一路背回去，顧九安安靜的像只貓。沈十七從他上衣兜里摸出鑰匙，開了門??在玄關(guān)處換了鞋。手在墻上摸到了燈的開關(guān)，按下去客廳瞬間亮堂起來，房子收拾的很干凈。他看見了墻上掛著的工作證“青年畫室”。

　　走進臥室，沈十七將顧九安放下，抬腳準(zhǔn)備走，手卻被人拉住“七哥 別走?！贝采系娜吮犻_眼睛，里面水汽升騰，沈十七想掙開，卻發(fā)現(xiàn)少年手勁大得很“顧九安，放開”“七七哥，我……”顧九安不想放手，但沈十七臉色實在不好，只好放手。

　　沈十七嘆了口氣，幫顧九安脫了鞋子“顧九安，其實你沒必要這樣，我們已經(jīng)回不去了?！薄捌吒?，不是的……”顧九安還想說什么但被沈十七打斷“要不要我聯(lián)系程萬雪來？”沈十七的話刀子一樣扎在顧九安心上。顧九安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緩緩地道出了當(dāng)年的事情。

　　③程萬雪和顧九安一直是鄰居家里邊大人也很要好，高中時程萬雪一直喜歡顧九安，那時顧九安已經(jīng)跟沈十七在一起了，不過他沒有告訴程萬雪。那天程萬雪找到他跟他告白，可顧九安一直拿她當(dāng)兄弟，況且自己已經(jīng)跟沈十七在一起了怎么可能答應(yīng)她。顧九安拒絕了，后來就一直躲著她。這件事沈十七不知道，顧九安也沒打算告訴他，他以為這件事自己處理的很好。之后的某一天，程萬雪告訴他，如果他不答應(yīng)自己，她就去死，顧九安沒當(dāng)回事只是告訴她 他們不可能的。但當(dāng)程萬雪站在學(xué)校天臺上時，他才意識到程萬雪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來，顧九安有些慌了，跑上天臺“程萬雪你干什么！”程萬雪回頭看著他“你不跟我在一起，我就去死?！鳖櫨虐矠榱朔€(wěn)住程萬雪只好先答應(yīng)“我答應(yīng)你，你快下來?！背弥倘f雪恍惚間 他一把把程萬雪拉了下來，拉進了自己的懷里。

　　顧九安跑上天臺后，沈十七因為擔(dān)心也跟著上去了，沒想到一上來看到的竟是這樣，他不小心踩到了易拉罐發(fā)出了聲響，顧九安回過頭看見了他，一把推開懷里的程萬雪“七哥，你聽我說……”可程萬雪拉著顧九安不讓他走，他就這樣看著沈十七走掉。等顧九安追下去時，沈十七正靠在樹上抽煙 “七哥 你瘋了，這是在校內(nèi)?。　鄙蚴哐燮ざ紱]抬一下“滾”顧九安一愣“七哥你聽我解釋”“解釋？解釋什么？解釋你喜歡她？裝了這么久還真是辛苦你了”沈十七踩滅煙頭沖著他喊到。顧九安有些驚慌失措了“七哥，七哥不是這樣的，我是有苦衷的，你想想我們我……”沒等他說完，沈十七冷哼一聲“我們？呵，我們？?！闭f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自從他們分開之后，顧九安自暴自棄的跟程萬雪在一起了，直到大一那年假期，顧九安提出分手，可自從那時開始程萬雪就一直糾纏他。

　　說到這，床上的顧九安紅著眼說“她逼著我跟她在一起啊！我沒有騙你，那些日子我都是真心實意的?。∑吒?，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啊！”沈十七聽了這些，沒去分辨這話的真假，他也無需分辨了，沈十七只覺得從心底滋生出叫做悔恨的東西，滋生蔓延全身。床上的少年已昏昏睡去，他替顧九安蓋好被子，轉(zhuǎn)頭看到了床頭柜上高中的畢業(yè)照片。沈十七看著高中的顧九安，臉上的稚嫩還未褪去，白色的襯衫，干凈陽光。沈十七俯下身去近乎虔誠看了看照片上的人“顧九安，這些年你到底是怎么過來的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