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時再次回到自己的獨(dú)居小屋。
風(fēng)走街串巷,亂把夜色揉碎揣進(jìn)泛白的竹木。
有些斑落的大白顫顫巍巍掛在墻邊,貼著的一層裝飾膜也不堪風(fēng)雨百般摧殘。
指甲殷紅的手扶住床頭,整個身體不聽意識使喚。
眼淚啪啪向下滴落。
蘇子時想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心疼。
也許是看到姜堰成長的模樣。
蘇子時不想看著姜堰以這種方式長大。
他本就不小,本來就很好。
蘇子時癱軟在床上,深深的無力感侵蝕身體,透過每一分骨骼,穿梭在每一塊血肉之中。
他恨自己,恨自己軟弱無能。
蘇子時不能給姜堰任何回應(yīng),他把愛當(dāng)交易,一定獲利的交易。
他把付出的多少看成成本,他想以最小成本獲得最多利潤。
他不知道為什么沒有控制住局面,可能是他沒想過他的顧客會這么傻。
他安靜做著姜太公,做著垂釣者,他步步設(shè)餌,處處留計,就是等待愿者上鉤。
他感覺十分精彩。
三十秒凋零的煙火燃著厚重的火藥味,空氣中揚(yáng)起的塵埃舞著令人傷感的絕唱。
蘇子時一把將人推開。
他不需要姜堰了,他享受夠了這種優(yōu)越,心滿意足放過他的獵物。
魚兒生存在大自然,他沒有給他自由生命的條件。
“姜堰,該回歸正軌?!碧K子時緩慢閉上眼。
他看到滿天的星子比平時都亮,他感覺人間特別美好。
他想和風(fēng)聲笑談春秋,但濃重的睡意將他壓在往事紛爭。
姜堰和村長調(diào)節(jié)了兩村關(guān)系,并在明面上握手言和。
雖說兩隊(duì)人臉上都沾點(diǎn)不大樂意,但還是乖乖按著規(guī)矩走。
“媽的,這幫狗娘養(yǎng)的,下次非得把他們揍到絕種。”
難聽的臟話從宋沙井嘴里吐出,邋里邋遢的模樣更是應(yīng)景了些。
“說得好。”姜堰附和道。
低沉的聲音從喉嚨里壓出來,倒是驚了旁邊的人。
“操了,你嗓子怎么搞得?”吳硅率先問。
“昨個兒罵的太大聲,嗓子眼喊炸了?!?/p>
“牛逼,還得是姜堰大哥肯獻(xiàn)身。”宋沙井故意不說破。
哭瞎嗓子的人欲蓋彌彰,邊走邊跟著一起罵鄰村人。
一點(diǎn)沒有方才和氣樣子。
“去他媽建設(shè)和諧村鄰關(guān)系?!彼紊尘f:“他對著老子傳家寶踢的時候可沒有這么客氣!”
“不只是你,大爺我小臉都被那群現(xiàn)世寶抓破了!”吳硅跟著風(fēng)。
二傻當(dāng)時拉偏架,眼被掏一拳,現(xiàn)在還青紫混著紅。
“行,我到家了。今個不太方便,就不留你們哥幾個了。”
宋沙井以為姜堰昨個發(fā)泄情緒還意猶未盡,今天打算接著昨天沒哭完的哭完。
給了吳硅一個眼神,拉著人就要走。
“不是,什么意思?”吳硅不明所以。
“十塊錢告訴你?!彼紊尘u弄起來。
“滾蛋?!眳枪栊αR。
“看不出來嗎?”宋沙井降低聲音:“年輕小伙,情緒到了,走不出來?!?/p>
吳硅聽后和宋沙井一起笑起來。
合著一個大情種呢。
二傻什么都不懂。
只知道笑就是好事,好事就是要笑。
蘇子時站在姜堰家門口。
形式反轉(zhuǎn),那個手足無措的人成了自己。
猶豫再三,蘇子時還是鼓起勇氣去敲門。
“誰???”姜堰睡眼朦朧問道
沒有回應(yīng),只是更激進(jìn)的一陣敲門聲。
“要債的?。俊苯叽┥匣ㄑ濕茫骸澳抢项^欠錢不關(guān)我事,斷手還是剁腳你們看著辦!”
門打開,嫩若蔥白的手還懸在半空。
“……”
良久的沉默。
“有事嗎?”姜堰很快平復(fù)好心情。
“有件小事。”蘇子時挪掖道。
“你說?!?/p>
“……沒醋了,借一點(diǎn)。”
“十塊錢?!?/p>
“黑販???”蘇子時笑了。
“不敢,就是感覺哥跑大老遠(yuǎn)借個醋不如在家門口買方便?!苯咭涝陂T框上說。
“門口賣完了?!碧K子時不依不饒。
“那成,二十!多的十塊,是看我的價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