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耀文依舊扯著她的手腕，不肯松開。
林夏卻從他的語氣里聽到敷衍的意思，她推他一把：
林夏你什么意思？讓著我 ？不行，我今天必須把你喝服！
劉耀文：這有什么好爭的呢？
可林夏已經(jīng)打開門，深一腳淺一腳的往樓下走。
她拖鞋都沒換，也敢說她沒喝多……
掐著自己的大腿，靜默了五分鐘，劉耀文還是拿著外套追了出去。
樓道里的聲控燈有的壞的，路過烏漆嘛黑的樓層時，劉耀文不由叫林夏的名字，突然，他被腳下絆了一下。還好扶住了樓梯扶手，才堪堪的站好。
手機里的手電筒打工，林夏坐在樓梯上，頭靠著墻，已經(jīng)睡著了。
還去買白酒？
就這水平，憑什么把他喝倒？
劉耀文彎下腰來，在她肩上拍了兩下：
劉耀文林夏，醒醒，林夏？
她睡的很沉，根本聽不到他的召喚。
劉耀文只好把她從地上小心翼翼的扶起來，想拖她下去。
可她身體軟的跟泥似的，哪里還上得了樓梯。劉耀文無奈，只好打橫將她抱起來。
從一樓到四樓，劉耀文能清晰的感受到腿骨里打過鋼釘?shù)奈恢?，不斷的磨礪，折磨著他的神經(jīng)。
而黑暗的環(huán)境，讓他很久不發(fā)作的偏頭痛，也開始悄悄起頭。
不過，劉耀文還是把她抱回了家里，放在她床上的那一刻，他拉過被子替她蓋上，自己則虛脫的往旁邊一栽，一手抱住頭，一只手死死掐在不住作痛的大腿上。
明明房間里開著燈，他的視野里卻只有無盡的黑，耳鳴聲伴著雨聲，在他的周圍越放越大，就像大型的發(fā)電機，持續(xù)不斷的折磨著他的神經(jīng)。
很久沒有過所有病痛一起發(fā)作的時候了，眼前槍林彈雨，血肉翻飛，好像來到了殘酷的戰(zhàn)場，到處都是刺鼻的硝煙，有人叫著他的代號，那個聲音太模糊了，他怎么分辨都聽不清。
疼痛卻讓他不受控制的滿床翻滾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睡的迷迷糊糊的林夏突然驚醒，她做了個噩夢，夢醒時，突然驚坐起來。
雨還沒有停，她隨手往旁邊一摸，嚇的她差點驚呼出聲。
她身邊居然睡著個人。
林夏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她這是回到了劉耀文的出租房里，之前兩個人一起喝酒，然后她去買酒，接著就斷篇了。
所以是劉耀文把她弄回來的嗎？
那他怎么睡在她的床上？也喝多了嗎？
借著從窗子透過來的光線，她看向身邊的男人。
她發(fā)現(xiàn)他以一種極其痛苦的姿勢蜷縮著，當她碰到他時，他還不受控制的抖了幾下，從喉嚨里發(fā)出類似嗚咽的輕吟……
夾雜著痛苦的聲音極為壓抑，讓林夏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她去扒他緊抱在頭上的手，可是沒有扒開，只聽到他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疼，很疼……
林夏又往下摸，他的另一只手緊掐在大腿上，也像焊住了一樣，絲毫不敢松懈。
黑暗中，林夏不由一慌。
之前阿耀和她說過，劉耀文身體不好，腿里面有鋼釘，腦袋里面有未清理的彈片，他還有嚴重的應激障礙。
這些她知道，卻從未見他發(fā)作過。
現(xiàn)在看著他將自己扭曲成這個樣子，聽著從他喉嚨里發(fā)出的嗚咽，和他孩子似的喊疼，林夏的心瞬間緊擰成一團。
她趴在劉耀文身上，輕輕的喚他：
林夏劉耀文，我知道你很疼，現(xiàn)在我送你去醫(yī)院好不好？
可是他就跟聽不見似的，依舊抱著身子，一動不動。
林夏又試著去拉他，依然拉不動，他好像只有這個姿勢能讓自己舒服一些，又或者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應付除了疼痛外的其它……
聽著他用極細碎的聲音壓抑的叫痛，林夏急的后背的汗都冒了出來。
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
下雨天？
火鍋？
還是她醉酒？
如果是因為她，林夏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
她為什么要和他拼酒，僅僅是因為自己心里那點不痛快？
林夏劉耀文，我們?nèi)メt(yī)院……
她又去拖動他的身體，這一次，劉耀文終于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
他黑沉的眸因為痛苦而有些充血，看在林夏眼里，格外的扎心。
劉耀文不去，不用去醫(yī)院。
他疲憊的翻了個身，抱在頭上的手終于松開。
林夏不去醫(yī)院怎么行？你告訴我，現(xiàn)在是哪里痛？
看他一直不住的掐著自己的大腿，林夏不由摸了上去，她只摸到了硬邦邦的肌肉：
林夏是這里嗎？這里，還是這里？
她一連試了幾個地方，根據(jù)他表情的變化，判斷著他疼痛的位置。
林夏整個人趴在了他身上，在找準位置后，手用力的一下一下的替他揉著。
她不知道這樣有沒有作用，可是她覺得，在她的按摩下，他緊擰的眉心，緊繃的神經(jīng)好像都漸漸松懈下來。
林夏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林夏之前常出去應酬，她個性又愛說愛笑，跟美容院的技師還學過幾招，知道按摩的節(jié)奏和技巧，怎么樣才能讓人更舒服，力度更合適。
在她不間斷的揉弄下，劉耀文掐在腿上的手，終于漸漸松開，折磨了他大半夜的神經(jīng)也漸漸松懈。
躺在那里，他漸漸睡著了，不再叫疼，也不再嗚咽。
林夏幫他揉的手都酸了，可是依舊不敢停下來，最后她怎么睡著的都不知道。
等她再一次醒來，外面已經(jīng)是鳥語花香，晴空萬里。
她竟然是趴在劉耀文身上睡著的，把他的胸膛當成了她的枕頭。
林夏動了動，渾身又酸又麻，尤其是手指，痛的要命。
劉耀文還在熟睡，看著他終于平靜下來的睡顏，和不皺眉時，那一臉的孩子氣，林夏不由唇角輕輕上揚。
還好，他挺過來了……
這一刻，仿佛連空氣都是清甜的，帶著花香。
渾身不舒服，林夏躡手躡腳的下床，拿起拖鞋，光著腳走出了臥室。
她的背影剛消失在浴室里，隨著那扇門關上，劉耀文緩緩睜開眼睛。
他其實早就醒了，怕打擾到她，才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
昨晚經(jīng)歷的一切，跟噩夢一樣。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試過這種幾種病痛同時發(fā)作的滋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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