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門在身后關(guān)上,還沒等她彎下腰,一雙大掌便穩(wěn)穩(wěn)握住了輪椅的扶手。
馬嘉祺推她穿過人潮洶涌的走廊,迎著透窗而來的晨光,來到了露臺花園。
馬嘉祺敷一下。
他從身后變出一只冰袋,輕輕遮上她的眼睛。
盛亦棠仰著臉,
盛亦棠腫得很厲害嗎?
馬嘉祺不厲害,也就兩只流沙包那么大。
盛亦棠切!
成功被他逗笑后,心里那點兒悶悶的情緒似也隨著露臺上的風飄走了。
她忽然就很想矯情一把。
盛亦棠你不問我為什么哭嗎?
——快問啊問啊,給她個機會表下衷心。
馬嘉祺豈能猜不透她的小心思。
手指穿過她柔軟的發(fā)絲,他低下頭,隔著冰袋落下輕吻。
馬嘉祺和過去告別,總是會傷感的。
盛亦棠對這個回答不滿意,
盛亦棠和過去的什么告別呀?
馬嘉祺我的小姑娘那么善良,哪怕是一片夾在日記本里的落葉,都會舍不得。
我的,小姑娘。
她訝然地抬起頭,在那雙如星空幽寂的眸子里,看到了臉頰緋紅的自己。
盛亦棠胡、胡說。
小姑娘,那是用來形容言言的。
她都是小姑娘的娘了。
馬嘉祺卻誤會了她的意思,
馬嘉祺沒有告別嗎?
嗯?
哭都哭了,居然還沒斬斷這絲線?
盛亦棠不是告別,是重新開始。
盛亦棠抬起手,輕輕搭上他的手臂。
她看著他,眸光一片坦誠,
盛亦棠從現(xiàn)在開始,阿文就是我的親人了,誰都拆不開的那種。
馬嘉祺抿了唇。
馬嘉祺親人的定位還算準確。
但后綴的那串定語還是讓他有一丟丟不爽。
不,應該是很不爽。
馬嘉祺那我呢?
他順勢摟住她,用下巴抵住她的發(fā)頂,泄憤似地一下下輕磨,
馬嘉祺他是親人,那我是什么?
盛亦棠你啊——
盛亦棠故意拖了尾音。
等他忍不住催促,才笑嘻嘻地勾住他的脖子,
盛亦棠你是言言爸爸。我女兒的,爸爸。
下一秒,頎長的身影壓過來,她快被勒得喘不上氣。
盛亦棠唔!你這是要謀殺親妻呀!
馬嘉祺松開半寸,哪怕隔著厚重的棉衣,也能聽到他胸腔里的悸動。
噗通,噗通。
每一下,都像是用盡所有力氣。
那點兒扭捏的小心思竟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盛亦棠把臉靠上去,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和親愛的人相擁,是這么自然而美好的一件事。
過了不知多久,久到被他擋去的冷風也變得微涼,她才吸了吸鼻子。
馬嘉祺我還有一個問題。
盛亦棠嗯?
近在咫尺的胸腔在輕輕震動,盛亦棠小幅仰起頭,用目光去找他的眼睛。
盛亦棠為什么騙我?
馬嘉祺嗯?
那堵墻震得更厲害了。
盛亦棠明明早就醒了卻不告訴我,害我以為你真出了事。
控訴雖遲,卻不會缺席。
她用力去戳那堵肉墻,
盛亦棠否則憑我的聰明智商,怎么可能被那個死變態(tài)抓到!
馬嘉祺瞬間Get到問題的主次。
馬嘉祺嗯,的確聰明。
果然,主要問題解決后,次要問題的答案也變得沒那么重要了。
馬嘉祺不是故意瞞著你,而是……
一開始是不敢告訴她,知道了馬應行私下約見盛呈茂后,就變成了不能告訴她。
他可以解決這一切。
如果沒有面具人的出現(xiàn),
郵件也好,爆炸也好,本就全部在他的掌控之中。
誰知會發(fā)生意外。
馬嘉祺那個人連我的行蹤都一清二楚,以后恐怕就更難對付了。
盛亦棠窩在他懷里,攥了攥拳,
盛亦棠你放心,回去后我就把跆拳道撿起來,下次他再敢出來嘚瑟,我非揍得他滿地找臉不可!
她現(xiàn)在這點兒功夫,還是當初張老閑來無事逗她玩的時候教的。
嗯,看起來有必要往專業(yè)化道路發(fā)展了。
不肖她說,馬嘉祺當晚就已經(jīng)找了專業(yè)的安保團隊,暗中守護在她和兩個孩子周圍。
對方在暗,又已經(jīng)徹底捏住了他的軟肋,他承受不起哪怕一絲風險。
不過,為什么是找臉?
小東西答得義正言辭。
盛亦棠他天天戴著面具,肯定是沒臉見人唄!看在大家也算是相熟的份上,我當然要幫他這個忙嘍!
馬嘉祺歪理。
馬嘉祺好笑,伸手攏了攏她有些散開的外套,推著她往回走。
宋亞軒恭敬等在廊下。
宋亞軒老板,記者會已經(jīng)準備好了。
……
三天內(nèi),第二場記者會。
與此前不同的是,這次的召開方是馬氏,所以規(guī)模上嘛……
咳,足足是先前的十倍。
北城最大的市民運動場,場館千余張座位座無虛席,甚至還搶起了黃牛票。
盛亦棠這么多人?
盛亦棠被護在中間往里走,左右保鏢開路,身后傳來姚恬的解釋。
姚恬這可是集團上市七年來第一次召開記者會,又事關(guān)拾夢爆炸,社會影響巨大,人不多才怪了。聽說不僅是財經(jīng)、社會頻道的記者,甚至娛樂、育兒的人員出動了呢。
呢?
這個字眼,好像還是第一次從姚恬的嘴里聽到。
兩人來到第一排VIP觀景位置,繼續(xù)剛才的話題。
盛亦棠你聽誰說的?
馬氏沒有媒體圈的資源,難不成,她是去扒了人家的記者證,看對方是哪個頻道的人了?
姚恬瞪她一眼,
姚恬你不是讓我去找劉漣么。
哦,劉漣。
她差點兒把這姐姐忘了。
盛亦棠她說什么了?
姚恬劉漣和當?shù)仉娨暸_的高層關(guān)系不錯,特意打了招呼,全程直播。
她抬手一指,
姚恬喏,就在那邊。
盛亦棠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片黑漆漆的設(shè)備之間,一位身穿粉色西裝的女士翹膝而坐,姿態(tài)傲然地指揮眾人,睥睨方物。
嗯,是她劉漣姐姐沒錯了。
她忍不住好奇,
盛亦棠你過去求助,劉家老爺子沒說什么?
以她對那位老人的理解,聽到和盛亦棠三個字相關(guān),鐵定會炸毛。
能同意劉漣幫忙就怪了。
姚恬還真沒說。
盛亦棠真假的?
盛亦棠不信。
姚恬神秘兮兮地走過來,
姚恬他真什么都沒說,不過啊,直接讓人把我趕出來了!
兩人頓時笑成一團。
臺上,宋亞軒朗聲開場。
宋亞軒各位媒體朋友大家好,我謹代表馬氏集團,感謝各位的撥冗前來!關(guān)于先前拾夢項目發(fā)生的爆炸事件,這些天,各種說法和猜測甚囂塵上。作為該項目的主辦方,馬氏有幾句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