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四四爺爺,我敬您!
老宅燈火恢弘。
作為客人,這第一杯酒,理所當(dāng)然地由馬得安先敬。
馬四小半年沒見,四爺爺怎么看著更年輕了?您到底是用了什么仙丹妙藥,也跟我說說唄?
馬由海捋著胡子大樂。
馬由海你這臭小子,一回來就拿你四爺爺開涮!怎么著,國外的漢堡包吃夠了,想家里的飯味兒了?
馬四可不是嗎!您不知道,我這些年天天做夢都是火鍋肘子白饅頭,可想死我了!
馬由海出息!
盛亦棠就坐在他的對面,安靜地看著這倆爺孫插科打諢。
馬嘉祺捏了捏她的手心。
馬嘉祺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盛亦棠噢,沒什么。
她下意識抽回了手,對上他關(guān)切的眼眸,終是擠出一抹笑。
盛亦棠我沒事,可能是白天有些累。
掌心里的柔軟隨著這句話消失殆盡,馬嘉祺眸色暗了幾許,虛虛攥緊了拳。
又笑著夾了一筷她最喜歡的竹筍。
馬嘉祺廚房最近新?lián)Q了醬汁,嘗嘗合不合口味。
盛亦棠好。
尷尬。
說不清的尷尬。
盛亦棠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可再怎么努力找到的話題,到了嘴邊,卻都化作嘆息。
她忽然想不起來,從前自己在他面前都是什么樣了。
馬四三嫂,我敬你??!
游蕩的神思被對面那人強行拉回,盛亦棠倏地站起身,杯中的酒險些灑了出來。
馬得安也是一愣,
馬四三、三嫂,咱倆都這么熟了,還整這些虛的嗎?
他給四爺爺敬酒的時候都沒站起來啊?
盛亦棠手足無措,
盛亦棠抱歉,驚著你了。
酒能壯膽。
僅是一杯,就澆熄了她心頭的不安,雖然只是一點點。
她抬起頭,聲音已經(jīng)恢復(fù)一貫的清雋。
盛亦棠得安學(xué)成歸來,準備在哪里發(fā)展?
馬得安在族中排行第四,算起來,比她還小一歲。
這些年他一直在外讀書,上次見面也是因為中秋家宴,不得不露面。
馬四學(xué)什么成啊,也就是混個畢業(yè)證而已,嫂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馬得安撓了撓頭,頗有些不好意思,
馬四我媽說了,我能順利找到工作她就已經(jīng)燒高香了,行業(yè)地域什么的她全都沒有要求。
他生就一張娃娃臉,膚色又偏白,
馬四我媽這兩個頗具媽寶意味的字眼從他口中說出,還真是一點兒違和感都沒有。
盛亦棠心生狐疑,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馬嘉祺莞爾,
馬嘉祺你聽他說笑,堂堂藤校的博士畢業(yè)生,恐怕各大公司都搶著要呢。
他話還沒說完,盛亦棠就已經(jīng)紅了耳尖。
——這廝居然趁她溜號的功夫握緊了她的手。
力道蠻橫,根本容不得她甩脫。
她瞪他:還不放開!大家都看著呢!
他故意曲解:
馬嘉祺棠棠說是吧?
她用力掐他,卻只能點頭。
盛亦棠沒錯,四弟青年才俊,想去哪里都可以。
馬得安眼睛一亮,
馬四真的?
盛亦棠當(dāng)然是真的。
馬四那我想去馬氏!
咔嚓——
全場只剩下盛言啃排骨的聲音。
馬由海捋胡子的手指瞬間一緊,兩根白須自指縫滑落,看得他心疼不已。
馬由海小四啊,你想來馬氏?
馬四想啊!我做夢都想!
馬得安霍地挺直了腰桿,眸子里滿是憧憬向往。
馬四四爺爺,您知道我是學(xué)美術(shù)的,我從小的夢想就是當(dāng)一個設(shè)計師!放眼全國,又有哪家公司能比得上馬氏,我當(dāng)然想來啦!
馬由海好啊,不想當(dāng)將軍的兵不是好士兵,你有這個想法,我也大力支持。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
馬由海仍是那副笑模樣,微微朝前探了身子,慈善溫和。
馬由海這美術(shù)和設(shè)計,側(cè)重點可不一樣。
前者在乎的是美感,要求的是美商,后者則偏重實用。
再瘋狂再完美的理念,那也要能落地才行。
馬得安當(dāng)然清楚它們的差別。
甚至老爺子語中的委婉勸退,他也聽得明白。
不過他今天來,可不是為了聽#不行的。
馬四我聽說大哥家的桑榆姐就進了馬氏,她不也是學(xué)美術(shù)的嗎?四爺爺,您可不能偏心啊!
他走過去,一把抱住老爺子的胳膊,晃啊晃,就和小時候向大人們?nèi)鰦梢粯印?/p>
馬妱大呼沒眼看,
馬四四哥,敢問你今年貴庚啊!
馬四我不管!四爺爺不答應(yīng)我,我今天就不走了!嚶嚶嚶!
說著,竟然還坐到了地上,連姿勢也順勢改成了抱大腿。
一副無賴的無辜幼崽樣。
盛亦棠卻看得冒火。
原來,他竟然是沖著馬氏來的。
也對,恐怕在馬家人眼里,他們四房,就只有一個馬氏能讓他們屈尊看上幾眼。
馬嘉祺示意她稍安勿躁。
馬嘉祺既然他想演,那我們就陪他演好了。
兩人離得太近,他唇齒間的熱氣就落在她的頸畔,盛亦棠只覺得半個身子都都僵得厲害。
她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卻又被他拖了回去。
馬嘉祺別動。
盛亦棠你干嘛!
馬嘉祺挑眉,
馬嘉祺離那么遠,你是想讓我吼出來?
她抿唇不語,他卻輕輕掐上她腰間的軟肉。
馬嘉祺從那通電話起就不對勁,你到底怎么了?
盛亦棠咬著壓根,
盛亦棠你確定要在這時候和我討論?
馬嘉祺好,我們晚上再談。
馬嘉祺松開了手,站起身。
馬嘉祺美術(shù)和設(shè)計雖然有所不同,但追本溯源,追求的都是美感。
他走到馬得安面前,將地上那個潑皮籠罩著身影之下。
馬嘉祺馬氏的確有不少設(shè)計師是出自美院,不過你提到的夏桑榆,走的可是正式招聘流程。
馬四我也可以走流程!
馬得安躥了起來,興奮難掩,
馬四三哥同意啦?那我明天就去給你們?nèi)肆ν逗啔v!
馬嘉祺投遞簡歷要附學(xué)歷學(xué)位證書,你有嗎?
馬四我有......我沒有。我還沒向留服申請認證,最快也要明年二月才能拿到畢業(yè)證。
馬嘉祺微笑,
馬嘉祺那就明年二月,再擺歡迎宴。
馬四那,不如讓我先去實習(xí)?反正我閑著也沒事,還不如先去鍛煉鍛煉,以后也能更快地進入崗位、更好地為公司服務(wù)嘛!
馬得安改抱他的手臂,一臉孺慕,
馬四不管什么崗位都行,就讓我去長長見識吧三哥!
男人看了他一眼,黑眸似有華光掠過。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馬嘉祺也好,非洲有個項目近期開工,還缺一名監(jiān)理人。有你盯著,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