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感受著身上全新的毒素,正在慢慢吞噬著伴隨了她半生的劇毒,洶涌的魔氣正改變著她被破壞的經(jīng)脈,就好像在修正自己過去的人生。
“是不是你死了,她才會回來看我?”當她按照父親的要求,成為當時第一個引氣入體的孩子時,等待她的,卻是差點要了她命的一杯毒酒。
第二月她醒來,成了一個廢人,她的父親卻沒有看她一眼,抱著一壇酒絕望地哭笑著。
不是因為她,是因為,她的母親沒有回來。
那時所有的人都來看她笑話,隨便一個人都可以毫無顧忌地將她踩在腳底。
“顧時,你不是很厲害嗎?如今不也被我打的站不起來?”
對驕傲的顧家來說,即使這不是她的錯,她已經(jīng)成了恥辱。
所以在顧時知道,她該做些什么了,她學會笑臉迎人,學會怯懦逢迎,卻不意味著,他們就不需要付出代價。
云臺山有魔物出沒,殃及周圍的城池是正常的,不會有人認為,魔物攻擊人類需要原因。
當魔物肆虐城池時,鮮血淌了一地,火光沖天,不會有人留意廢墟下的小魔物,也不會有人理解,攻擊城鎮(zhèn)的魔物,眼底的憤怒與悲傷。
混亂中,不會有人覺得食物里會有軟金砂,在這人類與魔物混戰(zhàn)的緊要關頭,更何況是舉世無雙的顧家。十三歲的顧時送他們到城門外,看著他們在戰(zhàn)斗中忽然內(nèi)力全失的錯愕表情,臨死前看向自己不可思議的眼神。
城關既破,人們只知道,顧家敗了。
他們的尸首也都盡入魔物的肚子,永遠沒有辯駁的機會。
城墻上呼嘯著帶著血腥氣的罡風,一代天驕,王侯顧家,今日就全都結(jié)束了。
魔物巨大的血色眼珠盯著她,黑色的皮毛上傷痕深可見骨,即使一只前爪已經(jīng)斷掉,仍然發(fā)瘋似的向她沖來。
這是一種名為峭猿的魔物,情感類人,狡猾奸詐,族群對幼崽十分看重。它們在夏季會出來為幼崽覓食,這只曾經(jīng)抓了她的狗,去喂養(yǎng)它的幼崽,讓她找到了,它們喂養(yǎng)幼崽的地方。
“聞出來了嗎?”顧時知道自己身上還隱隱帶著幾只小峭猿的味道。
當然,這比起顧王府來說,算不得什么。
只是這只母峭猿記得自己,它很聰明,它想明白了。
母峭猿尖銳的哀嚎,聲聲泣血,不管亂箭,朝她奮力跑來。
“世女殿下,你快離開這里吧?!鄙磉叺谋鴮⒙曇暨煅实卣f著,他們看見顧家那么多人赴死,出于某種情緒,想保護留下的這個孱弱的少主。
顧時搖頭,“不必。”拉開一把輕弓,搭箭射瞎了峭猿的眼睛。峭猿哀嚎著,依然拼盡全力爬上城墻逼近她。
它成功了,鋒利的黑色手爪對準顧時的胸膛,看著近在咫尺的峭猿,顧時眼底卻沒有一絲波瀾。
此時,一把銀色的飛劍將它一分為二,它的尸首倒在顧時腳邊,低垂的眼簾遮住了顧時眼中帶著嘲諷的憐憫。
“我是云荒,是你母親的弟子?!眮砣艘簧硌┌祝蝗緣m埃,“你母親過世時,曾讓我保護你們父女,抱歉,我來晚了?!?/p>
顧時眉頭一動,渾身緊繃,頓頓地說了聲,“沒關系?!?/p>
“你父親他們……”
“他們沒事,”顧時臉上依然沒有什么表情,“你們先去城南救其他百姓吧?!?/p>
看著云荒一行人往城南方向走去,顧時提著一把軟劍一步一步往顧王府走去。
府門前鮮血殘肢遍地,在回廊還踩到血泊滑倒在地。
父親渾身是血,手里握著天烽劍,跪倒在主廳前,峭猿和顧家的人縱橫交錯,形成一片尸山血海。
顧時爬起來,嫌惡地甩了甩手上的血,走到她父親面前,把云荒給的玉佩扔他,聲音冷漠,“她死了。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p>
只見他放開象征著顧家榮耀的天烽劍,撲在地上,慢慢將玉佩握緊,攥在胸前,失去聲息。
如今……感受著體內(nèi)逐漸壯大的魔氣,顧時轉(zhuǎn)頭向靈桑道,“我喜歡那只蜘蛛?!?/p>
被殃及的友人暗罵一聲,“我想不明白,怎么就有人那么挫,去咬一只蜘蛛呢?”
會咬到的,總有一天,顧時笑彎了眼。
作者顧家滅族的真實原因:族中有人殺了顧時的狗。
顧時那是我的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