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耀文的反常被郁默看在眼里，她走過去，坐在他的身邊，聲音輕柔的問道：

劉耀文你還好嗎？

劉耀文愣了一下，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可是緊皺的眉頭還是暴露他現(xiàn)在狀況實在不怎么好的事實。

郁默看出劉耀文的想法，也就沒有揭穿，只是坐在一旁，默默的陪著他，看著劉耀文眉頭越皺越緊，再看看燈還沒有滅的手術(shù)室，她輕輕的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她起身到茶水間去接了一杯熱水，回頭之后，遞給了劉耀文。

劉耀文不解的看著她，她只是笑笑：

郁默喝一點可能會舒服一點。

劉耀文心中一動，可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接過了水杯，點了點頭，半晌才說了一句：

劉耀文謝謝。

郁默在他身邊坐下，看著醫(yī)院的白墻有些感慨，自己好像總是和醫(yī)院打交道，每次都是自己很在乎的人住進醫(yī)院，自己則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等在外面，等著一個不知道對自己來說是好還是壞的結(jié)果。

郁默爺爺會沒事的。

郁默輕輕的對劉耀文說了一句。

劉耀文低下了頭，郁默看不見他眼里的情緒，只是他的聲音很低，能夠聽出來他現(xiàn)在的情緒并不太穩(wěn)定：

劉耀文希望吧。

他只有這一個親人了，爺爺如果也不在了……

劉耀文想到這里就覺得自己遍體冰涼，如果爺爺也不在了，自己就真的沒有親人了，郁默也要和自己離婚了，那自己和這個世界上就已經(jīng)沒有了什么親密的聯(lián)系了。

劉耀文以前從來沒有過這些想法，可是自從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事情之后，他的這種感受越來越深，總覺得所有人在遠離自己而去，而自己卻無能無力。

劉耀文我以前總以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的。

劉耀文突然低低的說了這么一句。

郁默聽他這么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郁默人啊，哪有那么大的能力，你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爺爺和我說過，他這輩子覺得最驕傲的事情就是有你這么個孫子。

劉耀文抬起頭，看著郁默，郁默看出了他眼睛里有紅血絲，心里不知道什么感受，這個人啊，本來以為是座冰山的人啊。

劉耀文如果我真的做的很好，為什么你還要走？

劉耀文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情緒，可是郁默卻覺得自己就要這么陷進去了，那里面都是自己的倒影，仿佛要把自己吸進去，困住，剛才還看不到任何情緒的眼眸里，突然間閃現(xiàn)出一絲茫然，甚至于還有一點無助，這個真的是自己認(rèn)識的劉耀文嗎？

為什么看起來那么的無奈和心酸？劉耀文不是應(yīng)該是一個高高在上，永遠看不出表情的冰塊臉嗎？自己好不容易決定了的事情似乎這一刻就要有所動搖了。

郁默被劉耀文的問話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怎么回答他的問題，有些事情，自己壓根就說不出來，也不認(rèn)為有什么好解釋的，最終郁默只說出了一個：

郁默我……

兩個人靜靜的對視著，時間似乎在他們之間停住了，對方的眼睛里都是自己的影子，可是兩個人都不懂對方的眼睛里那種自己并不熟悉的情緒是什么。

這個時候，手術(shù)室的燈終于滅了。

兩個人眼里的那抹莫名的光亮也隨之暗了下去。

醫(yī)生從手術(shù)室里走了出來，劉耀文和郁默連忙站了起來迎了上去。

劉耀文醫(yī)生，怎么樣？

劉耀文的眉頭都已經(jīng)成了一個‘川’字，郁默聽出了他的緊張，不自覺的握住了他的手，想要給他一點安慰。

劉耀文的心也稍稍平定了一些。

醫(yī)生摘下了口罩，就像那些八點檔里的醫(yī)生一樣的狗血，搖了搖頭，劉耀文以前是最討厭那種婆婆媽媽的電視的，總覺得里面的人過于矯揉造作，現(xiàn)在才知道他們演的的確夸張了。

看到醫(yī)生的表情，自己并沒有什么過激的反應(yīng)，因為自己的心仿佛那一刻都跳不動了。

劉耀文努力了許久才沒有讓自己的聲音聽出來很是異常：

劉耀文醫(yī)生，我想請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醫(yī)生示意他們跟自己到辦公室里去：

醫(yī)生病人待會兒會轉(zhuǎn)移到病房里，你們跟我來。

劉耀文不知道自己是走過那一間間病房，最后坐在醫(yī)生的面前的。

醫(yī)生拿出了一個單子，指給他們看：

醫(yī)生我很抱歉，從單子上來看，老爺子已經(jīng)是胃癌晚期了，還請家屬們做好心理準(zhǔn)備。

饒是這樣的場面見的太多太多，可每一次醫(yī)生把這些消息告訴家屬的時候，自己的心里還是止不住的難受，他太清楚胃癌晚期對于一個人來說究竟意味著什么了，所以當(dāng)他看到劉耀文和郁默聽完這個消息之后，完全愣住了的神情，心里也是十分的理解，這樣的病，對于家里人來說幾乎就等于是接到了死亡通知單了。

醫(yī)生我現(xiàn)在能夠理解兩位的心情，只不過兩位最好不要在老爺子面前表現(xiàn)的過于悲傷，以免老人家對于治療有抵觸情緒，這個病情也要委婉的告訴他。

醫(yī)生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交代了一下。

劉耀文和郁默走出去以后，都靠在了醫(yī)院的走廊上，沒有說一句話。

劉耀文我剛剛是不是聽到了胃癌晚期？

劉耀文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郁默嗯。

郁默的應(yīng)答聲低到快要聽不見。

劉耀文用力的閉上了眼睛，煩躁的扯了扯自己的領(lǐng)帶，頭發(fā)也被他自己抓的不成樣子。

郁默我們?nèi)タ纯礌敔敯?，你別這樣。

郁默有些不忍。

劉耀文點了點頭，往病房走去。

劉老爺子還沒有醒，整個人看起來都非常的憔悴，劉耀文走過去，握住了他的手，發(fā)現(xiàn)他的手上已經(jīng)沒有了多少肉，幾乎除了骨頭就是皮了，劉耀文的眼睛感覺到濕潤了，干脆把頭埋進了被子里，郁默也是鼻頭一酸，眼淚直接掉了下來。

郁默似乎看到劉耀文的肩膀在輕微的抖動，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走了過去：

郁默劉耀文……

可是后面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