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有你真……

林軍和覃玉的婚禮一波三折，雖然林軍文弱忠厚，丈母娘以為林軍好欺負(fù)，但是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性，欺負(fù)自已可以，欺負(fù)自己的妻子就不行，盡管自己心中感覺愛辛芳比愛覃玉多點(diǎn)，既然成了自己的妻子誰都不能欺負(fù)，哪怕是岳父岳母也不行！

第二天姑娘回門日，林軍很晚才起來，昨晚上和幾桌同學(xué)喝酒喝多了，吐了兩次，那幾桌同學(xué)全考上了大學(xué)生，同學(xué)友情很深，八十年代的大學(xué)生很稀罕，哪一個出去都是行業(yè)的棟梁，也可能是科學(xué)家，起哄喝酒，林拼了命和他們喝了個一塌糊涂，總算能在清醒時進(jìn)了洞房。早晨就起不來了，林軍不起來，覃玉也不好出房門，至響午，母親催了幾次才起來要回門去。臨走時母親千叮嚀萬囑咐說：“今天第一天去她家的水不要喝飯不能吃菜不能吃，要陪灑自己從灑瓶里倒，反正她媽做的東西你不要碰！”林軍連問為什么，林媽媽說：“防止她媽給你下降頭，如果被下了降頭以后你丈母娘在你面前就是女皇，只有被她驅(qū)使的份，千萬別碰！千萬千萬千萬千萬！”

到覃玉家，覃玉爸爸客氣地說：“來了，去陪親戚們打打牌，和他們認(rèn)識認(rèn)識，以后路上碰見了好打招呼?！?/p>

“好！”林軍剛要跨步進(jìn)堂屋，丈母娘迎頭上來就罵：“沒良心的娶了我那喪良心的閨女，你來干什么？”

“岳母大人，你好呀，到今天了你火氣還這么大，我倒碗水給你喝，冷水好不好，三九天喝冷水最降火，冷水行不行？”

“什么？結(jié)婚后第一次進(jìn)門就讓我喝冷水，你膽不小嗎？”

“什么？第一次進(jìn)門就讓丈母娘喝冷水？你膽子夠大的！”覃玉二舅雙手叉腰歪著頭咬著牙責(zé)問道。林軍一看二舅八十斤的身板，只是色厲內(nèi)怯的表現(xiàn)。

“二舅，您也是在外混世面的，尊敬是相互的，今天我是新姑爺是嬌客，連家里長輩都不尊重我，那么這個家的親戚朋友誰又會尊重我呢？你作為舅舅在你姐姐對我惡語相向時不加阻止，你有資格指責(zé)我嗎？昨天丈母娘罵了她閨女一天，我觀察了一天有誰去勸阻？沒有！最后把箱子搶了，你們有誰阻止的？沒有！箱子里是用彩禮錢買的換洗衣服，難道你們家有這傳統(tǒng)嗎？新娘笫二天就要去買內(nèi)衣褲嗎？從今天開始，覃玉是我的女人，誰也別想欺負(fù)她，那怕是她媽！你們兩片嘴皮一張一合什么話都能說，什么傷人的話都能說，覃玉氣出病來就是我的事了，特別是岳父大人請注意，覃玉是我林軍的女人，你是她老子都別想動她一個指頭，不信你試試看，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怎么你還想打人？”二舅搶白著問。

“打不打人不敢講，保不齊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每個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轉(zhuǎn)頭向覃玉說：“今天你是新人，不要忙了，親戚朋友有沒有飯吃己經(jīng)與你沒關(guān)系了！”

“不幫忙就不要吃！”丈母娘滿口唾沫星子噴了出來。

“不吃就不吃，我去買一包餅干，去同事那兒借兩杯水來！”那個時候農(nóng)村的小百貨店還沒有礦泉水和飲料之類東西。“誰敢借水給你？”

“今天就是渴死餓死不吃你家的！”林軍語氣堅(jiān)決地說。其實(shí)心里高興地很，自己母親交代的不吃不喝終于有了借口，也告訴覃玉娘家人他林軍是有骨氣的人，言出必行之人。覃玉過來心疼新婚的丈夫說：“昨晚吃的全吐了，早晨也沒有吃多少，多少吃一點(diǎn)吧，我去做一點(diǎn)？”林軍拉著覃玉的手說：“不要擔(dān)心我好嗎？從今天開始你來到這里你己經(jīng)是親戚了，這里的一粒米一滴水都和你沒有關(guān)系了，你用一滴水都要得到你弟弟的允許，他沒有讓你做，不要自作主張，我就是餓死也不會讓你為難向你媽低頭！”覃玉無奈地?fù)u了搖頭去忙了。

中午酒席開始了，親戚朋友們舉杯向新郎新娘祝賀，新郎向親戚朋友們說明了昨晚喝得太多了，今天不能喝，以后有機(jī)會的。畢竟昨天的鬧劇已經(jīng)夠精彩了，親戚朋友們也就沒有強(qiáng)求了。以前聽說覃玉他爸為了彩禮把覃玉嫁給本村臨時代課教師，待人接物都很得體，反而是可憐的覃玉的歸宿更應(yīng)該是這樣，要是林軍真是癡呆的不得了，那真是老天不長眼了。林跑到旁邊鄰居家睡了一覺，起來時發(fā)現(xiàn)親戚朋友們己走清了，和覃玉商量回去，覃玉說：“再玩一會兒？”

“梁園雖好，不是久留之地。這個家有你留戀的人嗎？”

“有，我弟！”

“你弟？你有這樣的弟弟不知道是你的幸運(yùn)還是背運(yùn)，有了他，你們姐妹三個都成了他的掙錢工具，被你們一家寵得無主見，十九歲了還是個應(yīng)聲蟲?！蓖瞥鲎孕熊囕d上覃玉就走。

老人言：人窮衣服破，說啥都是錯 ，人窮言就輕，有理說不清。

年過得很愉快，年后種田也不忙，到春天時，麥田里野草太多，除草劑除不完，家家男女老少全帶小板凳坐著用小鏟刀去鏟，覃玉有了身孕，婆婆讓她在家休息，她堅(jiān)持和婆婆小姑子一起去鏟野草，和婆婆小姑子整天有談不完的心。林軍看到這一幕很高興，悄悄地問媽媽說：“媽，這個兒媳中意嗎？這下您放心了吧？性格不像我岳母吧？”“嗯，不像！和你是一樣的性格，以后你們過日子不要操心了。但愿她不是光想著娘家事的人，那樣的話你們以后的日子也不會那么舒心。”母親語重心長地對兒子說道。

沒過幾天，覃玉的妹妹林軍的小姨子來了，喊她姐姐回去鏟野草，覃玉還在猶豫著，林軍剛好在家沒有上班直接回絕：“沒時間，你家地里野草長得再多有沒有收成跟我們沒有關(guān)系，我家地里野草也多，需要鏟，不去！”小姨子覃英說：“二哥，你也太小心眼了，到現(xiàn)在還生我媽氣呢？”

“對！”覃英走了，臨走看向其姐希望姐姐和她回去，覃玉攆上妹妹，拉著妹妹的手說：“妹妹，我懷孕了，我要對我的孩子負(fù)責(zé)，不想回去被我媽當(dāng)牛用了，你要藏點(diǎn)心眼留點(diǎn)私房錢了，別像我一樣出嫁時身無分文。你記住了我們大半輩子和我們男人一起過的。我以前真是笨，總是想著讓娘家富裕起來，自己一分錢舍不得花，給爸爸買磚買瓦蓋大瓦房，買農(nóng)機(jī)種田，希望爸爸媽媽萬事不求人，想不到他們心太狠了，從十二三歲開始放牛割草到十五歲出外打工掙錢，省下每一分每一毫給爸爸拿回來買這樣買那樣，出嫁時自己的內(nèi)衣naku都沒掙到，我心寒了，不想回去幫忙勞作了?！?/p>

秋天時，覃玉生了個女孩，婆婆忙前忙后，看到是女孩眼皮立馬耷拉下來，唉聲嘆氣了一整天，現(xiàn)在不給生兩個了，兩槍藥有一槍瞎火了，下一槍怎樣還不知道呢？怎么辦呢？林軍爸爸媽媽在人前強(qiáng)顏歡笑，人后長氣短嘆，怎么辦呢？難道真的如鄰居罵的那樣絕后有子無孫嗎？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出去躲胎吧！怎么才能辦到呢？家不寧：分家！找碴子！這個惡人只有婆婆來做了。

年前一天，林軍媽媽查兒子帳，叫兒子把今年的工資交上來，一聽說交工資林軍急了，問道：“媽，我那還有工資上交給你，一個月四十五元工資，在單位吃飯人情禮份子每個月都不夠，我哪還有錢上交??？”

“你們都不交錢，我們養(yǎng)你們養(yǎng)了二十幾年了，你現(xiàn)在有孩子了，你們現(xiàn)在就是一個家了。”

“分田到戶是生產(chǎn)責(zé)任制，分家是為了加強(qiáng)養(yǎng)家責(zé)任制，你負(fù)責(zé)你的小家，我們負(fù)責(zé)分家后的大家，你哥還沒有結(jié)婚，我們要對你哥負(fù)責(zé)。”林軍爸爸說。

“爸媽既然你們這樣說，我無話可說，我同意分家，我只告訴你們一點(diǎn)：偏兒不得偏兒計(jì)。你們怎么分我不在乎?！狈旨揖瓦@樣定了下來，覃玉娘家人知道這事，她媽想來和林軍媽吵架，林軍攔住了說道：“你們不想來熱鍋(吃分家飯)就不要來，分家的事和你家沒有關(guān)系，我們有一雙勤勞的雙手，困難是暫時的，我家將來不會比任何人家差，要吵架請回轉(zhuǎn)，想吃飯坐下來吃飯?！狈旨曳值暮懿还剑駝偤泌s上土地調(diào)整分了田，女兒林念芳沒趕上分田所以就沒有糧食，到夏天時分家時分的稻谷沒有了，光吃小麥粗面覃玉奶水不足，林軍去爸爸媽媽那兒商量能不能借點(diǎn)，林軍父母一口回絕了，林軍萬般無奈之下去覃玉娘家想試一試，剛說明來意覃玉媽媽立馬吵了起來：“一個米粒都沒有！”林軍轉(zhuǎn)臉就走，單位剛好放暑假了，借不著，想起有個同學(xué)做信貸員找他看看，看看能不能做點(diǎn)貸款。

到同學(xué)家和同學(xué)說明來意，同學(xué)也為難，因?yàn)檫@個季度的額度剛放完，需要等到十月份才有，如果確定需要，有了給你留，只要下來了我笫一個通知你。說了半天就是沒有，怎么辦？林軍無精打采的回去了，看著幾個月的女兒因?yàn)槟趟蛔悖o食也沒有，有也喂不了，不會吃呢，怎么辦？一籌莫展的時候，覃玉說：“你去我姐姐家看看，她不像我媽那樣絕情，況且有借有還，再借不難，我們倆都不是賴賬的人，那怕現(xiàn)在借一佰斤秋天收了稻谷還她們一百伍拾斤都行?！?/p>

“好吧！我明天早晨起來就去！”商量己定。

天剛朦朦亮，林軍就起床，洗漱完了，早飯也不吃騎上自行車就走，有十幾里路遠(yuǎn)，到覃玉姐姐覃蘭家，姐姐家己吃完早飯，準(zhǔn)備去秧田里拔雜草，看到林軍到了，覃蘭挑著眉毛皺著眉頭問：“林軍，你一大早趕來，有事嗎？準(zhǔn)備幫我們拔秧田雜草的嗎？是的，就跟我們走吧?！?/p>

連襟侯海接話了：“林軍一大早趕來肯定有事，說吧什么事？”

林軍訕訕地說：“家里斷糧了，沒米了，你們知道吃小麥粗面奶水不足，想從你們家借點(diǎn)米？”

“你沒去我媽那兒，我二妹的口糧都在家呢，應(yīng)該給你們啊?！瘪m說道。

連襟候海說道：“你媽家的東西誰也借不到，她家東西用金鉤釣釣看，肯定釣不到，她就怕劉備借荊州，有借無還。林軍你還是太年輕了，要是我也不向她張這個口，拿我們的熱臉貼她的冷屁股，兄弟記住了：餓死別向我們丈母娘開口，餓死不種丈家田。不湊巧家里米不多，先拿些回去吃，明天我去加工房加工多點(diǎn)，后天讓你大姐給你們送去?！?/p>

林軍干恩萬謝地拿到二三十斤米，趕忙騎車回去。走到覃玉小姑家莊上，被小姑看到了，拉住自行車非要做飯給林軍吃，了解到林軍家里沒米了，去覃蘭那兒借米的，奪下口袋撐開倒了三四十斤米，林軍盡管饑腸轆轆，看到終于借到這么多米心里踏實(shí)了，騎上自行車向自己家沖擊。第三天，覃蘭不會騎車步行十幾里路又送來三十斤米，看到這一幕，林軍心中暗暗發(fā)誓：以后如果大姐家有任何困難，我一定舍命幫助！林軍不經(jīng)感慨：子為人父，方解油鹽非易事，女為人母，才知醬醋味干般。幼年常感父身寬，雙肩可撼干重山，而今轉(zhuǎn)瞬成人父，才知年少見識偏。流光逝，步蹣跚，碎銀幾兩漢子難，也曾心懷青云志，回首只盼老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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