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是除夕夜, “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幾乎響了一夜,師父攙著身形消瘦的丫頭和陳皮,管家一家人一起吃了頓團圓飯便沒再露面了。
夜里守歲管家給陳皮端了碗餃子,他抱著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餃子蹲在正廳的屋檐下吃著,紅府偌大的庭院都掛滿了紅艷艷的燈籠,最是喜慶熱鬧的顏色卻反而襯得只有陳皮一個人亮堂堂的大廳,有著股說不出的寂寥。
丫頭已經(jīng)時日不多,師父日夜陪伴在她身側(cè),深怕一個不留神,丫頭的香魂就化作了一縷青煙。
要是。。。丫頭真就去了,只怕師父這一生都得活在回憶里了吧,陳皮吃的有些食不知味,起身將碗筷放到桌子上。
初一,大清早陳皮穿著身新制的石青色緞子的夾襖,神清氣爽的去師父屋里拜年。
丫頭也換了身淺碧色的繡花裙襖,氣色似乎也好了點,她伸手從盛瓜子糖果的盤子了抓了一把放到陳皮手中,說了兩句新年祝語。一旁的師父也難得和顏悅色的夸了他幾句,三人圍著燒著炭火的銅盆聊著天,陳皮有那么一剎那的失神,似乎真的有那么點像家人的感覺。
拜別師父和丫頭,陳皮徑直出了府,外頭的街上一片年味,無論男女老少皆穿著新衣出來拜年,臉上洋溢著笑容就算見著了陌生人也會道句過年好。
陳皮像是唯一的異類,一直沉著張臉,其實他也沒什么親人朋友,他出來是決定要動用一切他在盤口能動用的力量去給丫頭尋藥,丫頭能為師父做到的,他也能。他愛得不比丫頭少,只是他明白終究自己只是癡念一場。
連著五六天,盤口的伙計們都被陳皮折騰的夠嗆,大新年的還要輪番去敲長沙所有藥鋪醫(yī)館坐診大夫的家門,連有點名氣的江湖郎中都沒放過,現(xiàn)在長沙城里無論是藥商還是大夫見著陳皮都是繞道走,畢竟紅夫人的病大家都心知肚明,誰都不想大過年的招惹這個豪不講理的煞神。
因為陳皮這么一攪通,不知道什么時候傳出他為丫頭尋藥,明面上是為了盡孝其實是喜歡丫頭,對于這種風(fēng)言風(fēng)語陳皮根本不予理會。
可他沒想到這眼藥是給二月紅上的,師父也斥責(zé)過他不要這么大動干戈,陳皮雖然收斂了點,但還是沒放棄尋藥。
一日,這些天一直跟在陳皮身邊的一個伙計,向他提議不如去找齊鐵嘴齊八爺算一卦,說不定會有轉(zhuǎn)機,陳皮二話沒說就把那伙計訓(xùn)了一頓,說是看病不找大夫找個算命的算什么事?
但其實他心里還是有些猶豫,畢竟齊八爺?shù)拿曉诘郎弦彩琼懏?dāng)當(dāng),應(yīng)該是有些本事的。
初七下起了牛毛細(xì)雨,銀針?biāo)频挠杲z被寒風(fēng)吹得斜斜落下,陳皮快步跑到前頭齊府的廊檐下,怕了拍衣服上的雨漬,這雨不大可落在身上是冰冷刺骨。
齊府的門是開著的,陳皮也不客氣直接走了進去,齊家就是個獨門獨戶的小院子,不過種了很多細(xì)長的翠竹,有幾棵被前陣子的大雪壓歪了,微黃的竹葉擋著路到有點別樣的清幽雅致。
“先生是來找八爺算卦的嗎?”
從竹林后頭走出個灰衣小廝,長的很普通卻很有禮貌。
陳皮應(yīng)了聲,那小廝前頭帶路將他領(lǐng)進了正廳,“一早八爺就吩咐了會有客人來找他算卦?!?/p>
陳皮有些好奇,難不成這也能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