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一直沒有和玄凌提安比槐的事情,玄凌在中秋的前一天終究宣見安比槐。
儀元殿玄凌只低頭批著折子,李長悄聲在桌上擱下茶水,又替他磨了墨,方低聲道:“皇上看了一個時辰的折子啦,喝口茶水歇歇吧?!?/p>
玄凌“嗯”了一聲,頭也不抬,問道:"安比槐到了嗎?"
李長又道:“回皇上,安大人已經(jīng)來了,就在殿外候著呢?!?/p>
玄凌停下筆,朗聲道:“快請進來吧?!?/p>
小夏子聽得這一句,就知道他把人涼夠了,忙恭恭敬敬請了安比槐進來。
安比槐一進殿門,老遠便躬身趨前,跪地端端正正行了一禮:“微臣躬請圣安?!?/p>
玄凌微笑道:“免禮,賜座?!?/p>
李長扶了安比槐起身,小夏子已經(jīng)搬了一張梨花木椅過來,安比槐再三道謝方才敢坐下。
玄凌溫和道:“你是安小儀的父親,也算是朕的姻親,到朕面前就不必這樣拘謹了?!?/p>
安比槐連忙再次跪下:“皇上恩遇,微臣更要勤謹奉上,不敢逾越禮數(shù)?!?/p>
玄凌頷首,示意他起身道:“朕聽聞你這兩日可是在京中斗香會上出好大的風(fēng)頭?”
安比槐欠身道:“微臣未做官前以繼承家中香料生意謀生,略通香道。適逢雅會,忍不住一顯身手。"
玄凌“哦”了一聲,淡淡道:"此乃雅事!"
李長道:"安大人進宮帶了盒香料,說是已經(jīng)失傳他剛復(fù)原的鵝梨帳中香。"
玄凌微露贊嘆之色,不覺含了一縷笑意:“此香原是南唐國后周娥皇所調(diào),南唐國破后,此法失傳已久,安卿能將其復(fù)原可見確實精通香道。怎么沒呈上來?”
安比槐覷著玄凌神色,小心翼翼道:"進獻給皇上的東西總要給太醫(yī)先驗過才好,微臣在香道上雖有了解,但對醫(yī)道并不精通,萬一有什么沖撞便不好了。"隨后又拿出一張紙交由小夏子呈上:"此乃微臣家中祖?zhèn)鞯拇湓讫埾璧南惴?,用檀香、陳皮、丁香、白芨以及龍涎香。?jù)說此香以香氣可品、煙態(tài)可愛,焚燒之際以香煙繚繞,經(jīng)久不散為特征。善做香之里手或能演繹成云龍之奇。"
"愛卿有心了!愛卿還在驛館住著嗎?"
安比槐欠身道:"帶著家眷奴仆長久住在驛館多占房間,微臣帶人暫居客棧,應(yīng)該很快能租到合適房子安置下來。"
玄凌笑著飲了口茶水,喚過李長道:“朕記得,內(nèi)務(wù)府前些日子才在西城新收了一個宅院……”他似乎思索,只看了李長一眼。
李長忙說道:“回皇上的話,是一個三進的宅院,因為宅子修的景美,景致極好,讓人流連忘返,還有一個留院的美稱。是先帝特意賜給昭慧太后子侄長寧候的一個宅子,傳到今朝也還有子爵了,只是府上貝子非但不感謝皇恩,反而對皇上有大不敬之語。人已經(jīng)處置所以宅子也就收回了。"
玄凌對安比槐道:“留園一應(yīng)奴仆俱全,既如此便賜給你安家吧?!?/p>
安比槐忙跪下,連稱不敢。
玄凌狀似思索道:“既然你追回軍響軍糧有功,可見是個細心之人,便在兵部當個主事吧。既然精懂香道,那就用在該用的地方。留園風(fēng)景好,也正好適合你平日交友宴客。"
安比槐松了口氣,趕緊謝恩爬起來,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只是心中驚訝一切居然都和自己女兒密信中預(yù)估的大差不差,可真是神了。
玄凌微笑道:“愛卿今后就放心做個富貴閑人便好。”他略略思忖:“安小儀甚是思念家人,明日中秋佳節(jié),讓林安人入宮進宴吧?!?/p>
安比槐誠惶誠恐:“微臣多謝皇上對小主垂愛?!蓖璋干虾窈褚豁匙嗾?,關(guān)切道:"皇上勤于朝政,實乃明君風(fēng)范。朝政雖然要緊,也請皇上萬萬保養(yǎng)龍體,切勿傷身。”
玄凌嘴角掛著淡淡笑意:"愛卿有心了,好生送安大人出去?!?/p>
小夏子忙跟著安比槐出去了。
玄凌取過毛筆飽蘸了墨汁,口中道:“再看一段時間,若沒有生出嬌縱之心,你便把交代的都給他說清楚?!?/p>
李長忙應(yīng)道:“奴才遵旨?!?/p>
玄凌埋首寄書,但更快他對安比槐的安排就傳到前朝內(nèi)外,六品主事也確實不算什么重大官職,眾人都不免松了口氣,稱贊他圣明的同時也仍舊因為他賜宅的舉動,感嘆安比槐果真有個好女兒。